良法,足可媲美古之井田、府兵!”
他越说越是流畅,言辞恳切,充满了对开国岁月的追慕:“彼时,我大丰将士,上马为兵,下马为民,军纪严明,士气高昂,粮秣充盈,武备修整!北元铁骑闻我军屯之威,风丧胆,望旗而逃,不敢南下牧马十有余年!
边关因此而安,百姓因此而富庶。此皆赖陛下当年圣心独运,立法垂训,奠定我朝百年边防之基石也!臣每每思之,恨不能早生数十年,得附陛下骥尾,躬逢其盛,为我大丰开疆拓土,略尽绵薄。”
绝口不提如今军屯如何废弛,卫所如何兵额不足,军户如何困苦,只一味歌颂皇帝创立军屯制度的英明伟大,追忆那已逝去的、被层层粉饰和神化的荣光。
这既表达了对现行制度的绝对尊崇,表明自已绝非妄议朝政的狂悖之徒,又巧妙地用历史的宏大叙事,掩盖了当下具体而微的弊病和可能的解决方案,将皇帝的问题,原封不动地,用一层蜜糖包裹着,奉还了回去。
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皇帝看着下方那个面容尚带稚嫩,眼神却清澈而坚定的年轻人,看着秦思齐以无比真诚的姿态,歌颂着自已的功业,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没有追问,没有戳破,反而像是被秦思齐的话语勾起了某种情绪,顺着他的话头,也沉浸到了对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岁月的追忆之中。
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是啊…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那是朕与一众老兄弟们,当年被前朝苛政与北元劫掠逼得无奈,于绝境中想出的法子。
刀剑无眼,粮食更是命脉,没有粮,再勇猛的将士也握不紧手中的刀…那时,是真难啊…许多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番话,像是帝王无心的感慨,又像是一种不着痕迹的解释。
秦思齐屏息静气,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以示在聆听圣训。但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稍稍松弛了一分。
自已这番“顾左右而言他”,这招“以古喻今”却“只颂古,不议今”的策略,初步奏效了。皇帝似乎暂时放过了那个危险的北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