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带;墨锭要检查是否镂空;毛笔要捏遍笔杆;砚台要翻来覆去看;就连那包茶叶也被打开,用手指细细拨弄检查;毡毯、棉褶子更是被用力抖开,仔细拍打。
另一名军士则对他喝道:“脱帽!解发!脱衣!脱鞋!”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如此寒冷的清晨,于大庭广众之下解开发髻,脱下外袍、中衣,直至袒露上身,只着单裤,赤足站在冰冷的地上,那股寒意和屈辱感依旧瞬间席卷了全身。
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军士冰冷的手在他散开的头发里摸索,检查耳鼻口腔,甚至抬起他的手臂、脚板查看,任何可能藏匿纸条的地方都不放过。
整个过程粗暴而迅速,毫无尊严可言。直到军士确认无误,冷喝一声:“过!下一个!”
秦思齐才如同获得大赦,手忙脚乱地穿上冰冷衣物,重新束发,收拾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考篮物品,踉跄着走向那洞开的龙门。
穿过龙门,才算真正进入了贡院这座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森严城池。
进入贡院,便有号军指引,依据票签寻找自已的号舍。贡院内巷道纵横,一排排低矮的号舍如同蜂巢。
通过搜检,踏入龙门,依照指引找到“辰”字巷自已的号舍时,秦思齐首先感到的是一丝庆幸,此地确实远离茅厕(“臭号”),空气相对清新。
但会试号舍依旧小得可怜,站起来头都快碰到顶了。三面是砖墙,南面无门,呈敞开状态。屋里就两块板子,一块高点的当桌子,一块矮点的当座位和床铺。
“这就是要待九天的地方啊。”秦思齐心里想着,放下考篮,赶紧动手收拾。
吸取了乡试的教训,他放下考篮后的第一件事,并非立刻擦拭,而是先从篮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黄色的雄黄粉末,仔细地撒在号舍四周墙角、两块木板的缝隙以及门边。
尽管深知二月时节蛇虫多半仍在蛰伏,但乡试那惊魂一幕记忆犹新,此举只为求个心安,防患于未然。
接着,拿出水壶,快步前往巷口指定的取水处。队伍不长,很快打回清水。他先用湿布将书案和坐板再次细细擦拭一遍,并非不信任杂役,而是求一份自已亲手打理的心安。
然后,取出带来的油布,比量着号舍顶棚与墙壁的连接处,用几枚小木楔小心翼翼地进行固定,做了一个简易的防雨顶棚。春天气息多变,有备无患。
铺设防潮隔冷的毡子,最后,才将文房四宝、饮食炊具、烛火药物等物,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地安置在触手可及又不碍事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已微有汗意。环顾这方经过自已再次精心布置的小小空间,虽然依旧简陋狭小,却显得干燥、整洁、安全了许多。
与秋闱乡试时相比,最大的好处是此时几乎没有蚊蝇骚扰,虽然寒冷,但只需应对严寒一项,已算幸运。
天完全亮时,贡院里响起钟声,意味着所有举子都进场了,考场要封闭了。沉重的锁门声从各条巷子传来,听得人心头发紧。
过了一会儿,有号军提着浆糊桶过来,把印着考生姓名、籍贯、长相特征的号票啪地贴在每个号舍门外,方便巡查官查看。然后又有人来发了蜡烛和草纸。
最后,命题官在监试官的陪同下,开始在各个巷子分发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