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往外渗。
她忽然想起昨晚接到的报警电话,张队在电话里说的话:
“苏晓,这案子邪门,实在查不下去就别硬撑,雾城的雾里,藏着咱们不懂的东西。”
可她看着里间还在念叨“结婚纪念日”
的陈叔,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那道花纹像个钩子,勾着她往某个未知的地方走。
“老周,保护好现场,别碰那面镜子。”
赵风心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转身拉开店门,雾还没散,街对面的路灯在雾里只剩个昏黄的点。
“我去趟警局,调一下昨晚青轩附近的监控。”
门关上的瞬间,赵风心没看见,柜台后的应急灯闪了一下,菱花镜的裂纹深处,那双光的眼睛,又亮了。
雾城老城区的巷子里,窗棂上爬着青藤,把午后的阳光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摊开的古籍上。
书页是清代的,纸页脆,边角卷着黄,他正用细毛笔蘸着糨糊,小心翼翼地修补一处撕裂的折痕。
空气里飘着松烟墨和旧纸的味道,明明这是自己第一次闻,但却觉得无比熟悉。
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涌现,姜玉华下意识的吐出一声“母亲”
。
原主林默自从母亲在他十岁那年消失后,古籍修复就成了他和过去的连接。
母亲也曾是个爱摆弄旧书的人,总说“旧纸上藏着别人的故事,也藏着自己的”
。
笔尖刚触到纸页,指腹突然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
姜玉华皱了皱眉,翻开那页古籍,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缝里掉了出来,落在铺着软布的桌面上。
照片不大,也就巴掌宽,边缘磨得有些毛糙。
画面里站着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人,那是原主母亲。
她站在一栋破旧的厂房前,厂房的铁皮屋顶锈迹斑斑,门楣上模糊能看清“雾城钟表厂”
几个字。
母亲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子,眉眼弯弯的,是年幼的自己。
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个穿着灰色工装的背影,手里和母亲一起捧着一面古镜。
镜身的花纹,和房间抽屉里那面“溯镜”
一模一样。
他认得这厂房,是雾城十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废弃钟表厂。
母亲消失前,最后一次带他去的地方就是那附近。
可他记不清具体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天雾很大,母亲把他抱到路边,说“等妈妈十分钟”
,然后走进雾里,再也没回来。
这些年,他无数次想回忆起细节,脑袋里却总是一片空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伸手拿起照片,指尖刚碰到镜面的花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紧接着,抽屉里的溯镜毫无征兆地出微光,淡青色的光透过木缝渗出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姜玉华的心猛地一跳,起身拉开抽屉。
溯镜静静躺在绒布盒里,镜身的暗纹正随着他的触碰慢慢亮起,那些螺旋状的花纹,和照片上母亲手中古镜的花纹、甚至和照片边缘隐约的纹路,完全吻合。
“怎么会……”
姜玉华把照片凑到溯镜前,两重花纹像是活了过来,在光线下轻轻重叠。
他试着用指腹按压溯镜上最复杂的那朵花纹,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感,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雾,浓得化不开的雾。
母亲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子里有黑影在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然后把什么东西往身后一推,转身冲进了镜子里。
画面转瞬即逝,姜玉华猛地回神,额角渗出细汗。
他攥着照片,指节泛白,刚才的画面太清晰了,不像幻觉,倒像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被这面古镜勾了出来。
照片背面还沾着点糨糊,姜玉华用指甲轻轻刮掉,现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娟秀,是母亲的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