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遁行在苍云之下,观满山枫叶被初雪覆盖,头顶青鸟高鸣,山远峡长如碧波后退,身后模糊的景象好似遥远的青萍山。
人间的初冬蒙蒙,不是烟雨,是霜雪。
顾余生与迟愚并非朋友,亦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当得知其为远山的少年们争取那一束光的时候,他的内心何其的激情澎湃,他的血液是如此的炽热。
他很想对着长空嘶吼:当年自己入青云门,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
世上并非他顾余生一个人会这么选择。
即便在这个修行者私心作祟的年代,依旧有人选择走那一条最难看见光的路。
顾余生笑了,对着广阔的山川地域欣喜狂笑,他炼雪花为酒水,捧冰凉为饮,观山下秋菊凋零,看人间袅袅炊烟,他的布靴落在泥土的芬芳上,低下头,拾一片枫叶在指尖捻转。
岁月无法镌刻少年坚毅的面庞,但冰凉的水却似酒侬醉人。
他看田埂上的老人扛着锄头戴着斗笠踩进冰冷的田里,守望着明年的谷香。
山里人,劳作在山里。
流浪的少年,漂泊在异乡。
这一刻,顾余生释怀了,他明白今朝花开,明朝花落,终会白了人头。
顾余生丢掉手上的枫叶,叹道:“人宗的理念是对的。”
“什么?”
智生道人停在顾余生丈许外,他眼睛瞪大,警惕地看着顾余生,他是天宗修行者,讲究天人感应,这人间落尘,会污其心境。
“余道友,你是天宗客卿,方才那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实话实说而已。”
铮!
智生道人神色一冷,身后剑森的一下凌空悬空,朝顾余生激荡而来,悬停在顾余生身前:“阁下的想法很危险,若是你不收回刚才的话,你我之间也不必共事。”
顾余生笑了笑,抬起脚上微沾的泥土,“有什么不好吗?”
“哼!”智生道人猛的御剑,将剑悬停在顾余生眉心又停下,袖子一拂,又把剑旋回掌心,用剑一割衣角,说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告辞!”
顾余生看着智生道人盛怒御空远去,微微曲起的手指放下来,他行走在田埂上,雪花从天上飘落肩头,消融在泥土里。
“原来余道友就是顾小友,好久不见了。”
突兀的声音在朦胧的荒田边上响起,着一袭青衫乱发的道人似笑非笑地打量顾余生。
此人正是当初和姜九九去过小玄界的天衍道人。
顾余生神色微微意外:“前辈是地宗长老?”
“世上事就是这么奇妙,昔日我让小友入我宗门,被小友拒绝,如今却以客卿之名,身在三宗之地。”天衍道人拢着袖子,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暗自将顾余生打量,片刻后,他神色古怪,“你的修为怎么回事?我倒是你伪装的缘故,怎的倒退这么多?”
“前辈不是知道何故么?”
“这就是你入三宗的目的?”
“算是吧。”
“两年前,你若入我地宗,单纯以地宗的秘术,倒也不是没法子,如今就算你入地宗,许多事也迟了。”天衍道人叹息一声,“不过凡事也不是绝对,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吧,跟贫道去见一见人宗的袁道友。”
顾余生点头,跟在天衍道人身旁,不解道:“前辈何以识破我?”
“是神机前辈告诉了你的身份,三宗之中有数的长老都知道这一点,但你放心,你的身份不会轻易泄露,三宗会暂时庇护你,另外,贫道听天元子师兄说你要见六先生?”
“是,这是我入天宗的主要目的。”既然已经半摊牌,顾余生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与天衍道人勉强算有几分交情,此人虽然行事诡异,但顾余生觉得总比瞒着要好。
“六先生曾是魔宗之主,入时沙后,又杀了三宗不少弟子,此事阻力极大,就算天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