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该失态，昨夜巡城时，将士们看他的眼神里满是依赖，文官们虽面带忧色，却仍捧着城防图听他部署——他是江东的主心骨，是建业最后的指望。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城门外新军的号角声传来时，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疼。
“吱呀”
一声，殿门被轻轻推开，鲁肃身着青色朝服，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袍角还沾着晨露。
孙权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光亮，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上前抓住鲁肃的胳膊：“子敬！
快说，可有父皇他们的消息？是不是援军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错过一个字。
鲁肃却缓缓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一个“川”
字，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道：“殿下，臣刚从望江台过来。
江面上风平浪静，连只归帆都没有，唯有陛下先前驻军的营垒空在那里，连炊烟的痕迹都淡了。
派出去的三队探马，也只带回‘未见援军’四个字。”
“没有……消息？”
孙权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愿相信。
他抓着鲁肃胳膊的手慢慢松开，身体晃了晃，若不是鲁肃及时扶住他的腰，险些栽倒。
先前强撑的平静瞬间崩塌，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浓重的失落，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退回锦凳旁，重重坐下，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怎么会这样……看来，父皇他们没有突破新军的防线……”
鲁肃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提醒：“二皇子，臣知道汝心急，可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
昨夜探马回报，新军大营灯火通明，甲胄碰撞声到三更才歇——今日，他们必然会攻城，而且攻势绝不会轻。”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建业的将士还在等着汝拿主意，汝不能垮。”
孙权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眼底的泪意被他强行压了回去，只留下通红的眼眶。
他抬手抹了把脸，再抬眼时，虽仍有疲惫，却多了几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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