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嗡嗡作响,仿佛又听见朱宣说“皖水的冬天比建业冷”,说“冰能结到三尺厚”。
他是不是就冻在那冰天雪地里?是不是还攥着那卷被她弄脏的《左传》?
她疯了似的往内院跑,撞翻了迎面走来的全怿。
全怿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忽然冷笑:“怎么?听到旧情人的消息,心疼了?”
“他在哪里?”孙鲁育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朱宣到底在哪里?”
全怿甩开她的手,掸了掸被抓皱的锦袍:“一个叛臣之子,死了也是活该。父皇早就下了令,朱家余孽,格杀勿论。”
“你说谎!”孙鲁育的声音发颤,“他不是叛臣!他是……”
“是什么?”全怿逼近一步,眼神像淬了冰,“是你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念想?孙鲁育,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妻子!是全府的少夫人!再敢提那个名字,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那天夜里,孙鲁育把自己关在房里。
雪还在下,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间,像落了层霜。
她从妆奁最底层翻出那封麻纸信,“皖水长流,静待君归”八个字已被摩挲得发毛。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皖水长流,可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孙鲁育才真正成了全府的影子。
她不再读史,不再画画,甚至连皖水的艾草香都藏得更深了。
全怿对她渐渐满意,觉得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朝堂上的风波依旧不断,太子换了新的,朝臣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像株被遗忘在角落的兰草,默默地枯荣。
直到赤乌十三年,父皇孙权病重。
那天全府上下都在忙着准备入宫问安,孙鲁育坐在镜前,任由侍女为她梳妆。
铜镜里的女人眼角已有了细纹,眼神像潭死水。
忽然,乳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张字条:“公主,朱……朱都尉还活着!他现在就在城外报恩寺!”
孙鲁育猛地抬头,铜镜里的人影晃得厉害。
她抢过字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只是比从前潦草了许多:“皖水未竭,等你归乡。”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字条上,烫得她指尖发颤。
原来他没死,原来他还在等。
可她能去哪里呢?
她是全怿的妻子,是孙吴的公主,她的脚早已被这椒房的冷寂缚住,寸步难行。
“烧掉它。”孙鲁育把字条递给乳母,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就当……从未见过。”
乳母含泪点燃字条,火苗舔舐着麻纸,将那八个字烧成灰烬。
孙鲁育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原来她还会流泪。
那天入宫时,建业城的梅花又开了。
孙鲁育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一角,看见报恩寺的塔尖在远处若隐若现。
她知道,那里有她失去的青春,有她不敢触碰的念想,有皖水永远流不到的远方。
而她,只能继续坐在这辆驶向深宫的马车里,驶向那片早已注定的冷寂。
太元元年的秋天,建业城的风带着血腥味。
父皇孙权驾崩的消息传来时,孙鲁育正在全府的佛堂里抄经。
笔尖的墨滴在“阿弥陀佛”的“陀”字上,晕开个丑陋的墨团,像极了宫门前新溅的血。
太子孙亮继位,年方十岁。
太傅诸葛恪辅政,权倾朝野。
可这权力的宝座还没坐热,就被宗室孙峻斩下了头颅。
孙鲁育在全府的宴会上听见这些消息时,正用银箸夹起一块鲈鱼脍——那鱼肉的白,像极了诸葛恪被砍下的脖颈。
“夫君觉得,孙峻能坐稳这个位置吗?”她轻声问全怿。
全怿灌下一杯酒,脸上泛着红光:“管他谁坐?只要我们全府跟着走,总有肉吃。”
他凑近她,压低声音,“昨日孙峻派人来,说想让你去劝劝二姐。”
孙鲁育的手顿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