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为一人而立,何惧偏私?”
话音落时,整个地库骤然安静。
所有绷紧的命契丝线齐齐一颤,随即松脱,发出一声悠长哀鸣,像是终于卸下了千钧重负。
赎籍台上的净化阵图光芒尽敛,灰金符文明灭数次后,彻底熄灭。
系统自动终止清除流程,封禁指令反向锁死,权限回溯至最初缔约者——沈青梧。
线清踉跄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石壁上,呼吸紊乱。
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
她以为是在守护律法的纯粹,实则险些斩断律法的魂魄。
那些隐藏在条文背后的情感编码,并非杂质,而是根基。
沈青梧以自身意识化律,早已将“情”铸进了“序”的骨髓。
剥离情感,等于抹杀律本身的存在意义。
“你早就算到了……”线清望着那渐渐消散的虚影,声音微颤,“你不怕律有偏倚,只怕无人读懂你藏在铁规下的软弱。”
风过无痕,唯有碑林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响,似笑,似叹。
而在人间,乾清宫烛火摇曳如泪。
萧玄策仍立于窗前,掌心贴着那本泛黄的《清明司典制》,指尖摩挲着扉页上刚浮现的印痕——一枚小小的朱砂印章,纹路古拙,印文二字:私律合法。
他凝视良久,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竟带几分哽咽。
“你说你是非人非鬼,可你明明是最懂人心的人。”他轻声道,仿佛对面真站着那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女人,“你以为把心埋进律条里,我就找不到了?可你忘了,我读得懂的,从来就不是文字。”
话音落下,西苑废园中,守律花忽然集体垂首。
玉色花瓣轻轻一颤,一片飘然而落,旋转、翻飞,最终静静铺展在碑林最深处那块刻着“待她”的孤碑之前。
花瓣平展如笺,脉络清晰,竟似一封未曾寄出的信,终于抵达终点。
冥途尽头,灰金波动轻轻一荡。
像是一声穿越生死的叹息,悄然弥散——
“……这一封,终于送到了。”
夜风再度穿廊,卷起残叶,拂过碑面。
某片石隙间,一朵守律花悄然闭合,花心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晶莹正缓缓凝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