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未停歇。
昭雪祠地底的岩穴中,石碑余温未散,灰金波动如脉搏般缓缓起伏。
线清跪坐于前,指尖还残留着触碰碑体时那股刺骨的寒意——不是阴冷,而是规则被强行撕裂又缝合的反噬之痛。
她低头凝视掌心,命纹丝已悄然断裂一缕,像被无形之刃斩断,无声无息。
“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线清喃喃,“可也把后患埋得太狠。”
头顶雷声滚滚,仿佛天地也在震怒。
就在此刻,清明司外急促的脚步踏碎雨幕,一名侍吏跌撞入内,声音颤抖:“判魂织娘!刚赦之人……暴毙了!尸身无伤,唯额上黑痕复现,与当年冥途罪印一模一样!”
线清眸光骤冷。
她起身拂袖,命纹丝缠腕而动,身影如烟掠出洞穴。
身后,断言仍立于雨中,袈裟猎猎,额角黑血顺着旧疤蜿蜒而下,他闭目感应冥途深处那一丝异常的牵引力,唇间溢出冷笑:“伪赎通道……你们竟敢拿她的律,当登天梯?”
崔府。
尸首横陈厅堂,面色如生,唯额心一道漆黑指痕,形似残缺符印,正是曾被冥途判定、永不得超生的“欺魂窃功者”标记。
线清踏入门槛时,雨珠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回响。
她未看尸体,只抬手一引,命纹丝自袖中飞出,如蛛网般笼罩整具躯体,细细搜寻魂魄残留的记忆碎片。
片刻后,丝线微颤,显现出账册影像:此人在赎籍台登记的十年善行,竟尽数出自城南“慈安善堂”。
而那善堂背后,赫然是当年构陷沈青梧致死的贵妃族人所建。
“巧啊。”线清冷笑,指尖轻拨命纹,“善名可买,功德能盗,倒真是把阴司律法当市井买卖来做。”
她以织魂术逆溯资金流向,命纹丝如针穿经纬,层层剖开虚假记录。
真相浮现——所谓“行善”,实为富户出资,由善堂代为登记其名,将孤寡赈济、修桥铺路等他人义举,统统转记于买家名下,伪造功德簿。
此人三年前因贪墨军饷被查,阴魂已被勾入冥途候审。
为逃审判,他耗尽家财,购得十年“善名”,妄图以虚账抵罪。
可他从未悔过,临死前仍在咒骂朝廷不公。
“用别人的善,洗自己的血。”线清眼中寒光凛冽,“你以为地府只看账本?她定的律,是看心。”
与此同时,冥途边界。
断言盘坐听律之墙前,双目紧闭,神识却已深入幽冥暗流。
那人魂魄刚离体,便如被无形之手攫住,疾速滑向一条隐秘通道——非轮回正道,亦非赎籍台辖境,竟是直通转世门扉的“伪赎之路”!
他冷哼一声,袈裟猛然扬起,化作一道结界横拦中途。
魂影撞击屏障,发出凄厉嘶鸣。
而断言目光扫过通道内壁,瞳孔骤缩——
墙上刻满经文,字迹竟与周明远当年抄录篡改的《幽冥补律》节选完全一致!
那些本应被焚毁的私律残篇,如今已被阴市黑商批量拓印,制成“赎罪符箓”公然贩卖。
只要付够阴币,便可走此捷径,绕过审判,直入轮回。
“好一个‘花钱买命’。”断言怒极反笑,手中破妄印骤结,“她立律救人,是为了让恶者忏悔,不是让你们拿来当生意做!”
话音落下,他引动天雷,一道紫电自冥雾深处劈落,瞬间点燃整条伪道。
火焰中,无数伪造符箓化为灰烬,哀嚎四起。
但他神色未松。
这种通道,恐怕早已在各处阴市悄然蔓延,如同毒藤攀附律法之树,吸食公义为养分。
清明司内,线清翻阅赎籍台核心阵图,眉头越锁越紧。
图中本该清晰映照天下待赎之魂的位置与功过,此刻却在几处要地浮现出诡异的屏蔽波纹,像是被人用某种力量刻意遮蔽。
她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