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疑的重量,“已自愿伏法,且在世时推行清明司制,破‘天命’迷障,救数十冤魂于轮回之外。”
她顿了顿,仿佛在衡量每一个字的分量。
“依《幽冥补律》第三条:‘悔而立之者,可申请代刑偿期。’”她抬眼,扫过众冥官,“我,为证人。”
四野骤静。
连那些怨恨的眼睛,也暂时停止了燃烧。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赦免,而是延缓。
是以余生功过,换取一次赎罪的机会。
而由她作证,便是规则本身的认可。
萧玄策抬头望向那道几乎消散的身影,嘴唇微动,终未出声。
但她也没有彻底离去。
她站在律与情的边界,用自己即将湮灭的存在,为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道缝隙——不是宽恕,而是希望。
风穿碑林,卷起一片落叶。
落在那块新显的石碑前。
两个字下方,尚无一笔一画。
仿佛在等。(续)
赎籍台在昭雪祠中央缓缓升起,由八十一块残碑拼合而成,每一块都刻着曾被湮灭的名字。
线清立于台心,指尖血未干,命契之纹自她腕间蔓延至整座石台,如藤攀骨,似魂归位。
她闭目,启灵。
“录——萧玄策,生平功过,尽数归档!”
话音落,天地共鸣。
一道光柱自天而降,贯穿人间与冥途边界。
那并非祥瑞之光,而是命运的秤杆,是因果的之机。
无数记忆碎片自虚空中浮现:乾清宫深夜批阅奏折的烛火、诏狱外无声收殓的白布、边关将士捧回的染血军报、民间流民跪谢的浊泪……还有那些,永远无法洗清的画面——冷眼旁观的诛族令、后宫密旨中的“暴毙”二字、地牢深处无人认领的枯骨。
一桩桩,一件件,皆化为丝线,缠绕上空。
善者凝为白光,如春蚕吐丝,温润却坚韧;恶者化作黑痕,似焦墨泼洒,沉重且腥臭。
黑白交织,盘旋升腾,最终竟成一环——巨大、残缺、颤抖,悬于昭雪祠之上,仿佛天地都无法承载它的重量。
百姓仰头,屏息。
那光环起初剧烈震荡,黑压胜白,几乎将整片天幕染成墨色。
可就在此时,一丝微弱却清晰的银光自环心亮起——是清明司设立的那一日,是他亲手撕毁的第一道冤案诏书,是他顶住宗室压力赦免的百名流放宫婢……
一点又一点,白光渐增。
不是抹去罪孽,而是对等偿还。
当最后一笔录入完毕,光环终于停止震颤,缓缓转动起来。
黑白不再争斗,而是交融、循环,宛如阴阳轮转。
它不完美,却已平衡。
断言盘坐于结界裂口前,双手结印,低声诵经。
那声音古老而疲惫,每一个音节都在修补法则的缝隙。
青铜灯柱逐一熄灭,可裂痕也在弥合。
冥河倒流,怨风退散,连碑林上的血泪都渐渐风干。
一切,似乎终得安宁。
可就在子时三刻,冥途尽头,灰金色的身影终于彻底透明。
她的轮廓开始碎裂,如同星屑被风吹散。
她没有回头,却感知着人间的一切——那光环的转动,那结界的愈合,还有……那一盏孤灯。
她最后望了一眼。
只见昭雪祠中,一人跪于碑前,衣袍湿透,发丝滴水,仿佛刚从冥河深处爬出。
正是萧玄策。
他不知何时归来,也不知经历了何等劫罚,只知他双膝深陷泥中,手中捧着一盏小小的魂灯,轻轻放在“沈青梧”三字之下。
风很大,灯焰摇曳。
他低语,声如刀割:“你说你不信轮回……可我愿意等你一万年。”
话音落,风起,灯灭。
刹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