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是以皇族血脉书写,庄严宏誓响彻天地:“凡持赦令者,不论出身贵贱,皆可免死罪一次。此约通阴阳,贯轮回,永世不毁。”
可画面陡转。
百年之后,同一道“赦”字被剥离原意,扭曲为“赎罪之符”。
权臣以万人之痛供养此字,使其化作摄魂利器,凡触之者,无论是否知情,皆被视为共犯,被迫承受滔天罪孽。
而真正的篡改者,早已隐匿于史册之外。
沈青梧冷笑,指尖划过碑文裂痕:“原来最该被审判的,从来不是写字的人,而是改字的人。”
与此同时,乾清宫密室烛影跳动。
萧玄策翻开一页泛黄手札,字迹苍劲却透着警告:“赦令不可轻授,若用于逆天之契者,帝寿折半。”他目光一顿,指腹久久停在“折半”二字上。
窗外,通冥台方向幽蓝火焰一闪即逝。
他缓缓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母后临终前的模样——苍白面容,唇角带血,手中紧攥一枚残破玉佩,上面隐约可见半个“赦”字。
原来如此。
所以他母后当年不惜违逆先帝遗训,私自启用赦令,只为保住尚在襁褓中的他?
为此,她不仅背负叛国之名,更以半生阳寿为祭?
萧玄策睁开眼,眸底寒光乍现,声音冷得如同北境冻土:“传令下去,封锁西疆通往皇陵的所有密道,活口不留。”
身旁老太监低头领命,退步而出。
可就在门扉合拢之际,他宽大袖中悄然滑落一枚骨签,其上阴刻一个“墨”字,在月光下泛着森然幽光。
深夜,万籁俱寂。
通冥台上只剩一人独坐。
沈青梧披衣而坐,掌心静静躺着一缕极细的红线——那是从孩童识海中抽出的律线残丝,末端隐隐浮现一个扭曲的“赦”字印记。
她凝视良久,忽然低笑一声。
风起,吹乱她半边银发,露出那只失聪的左耳,耳骨上竟有一圈极浅的符纹烙印,正随着手中残丝微微发烫。
深夜,通冥台。
风止了,连寒星都仿佛凝固在天幕之上。
沈青梧独坐石阶尽头,掌心那缕细若游丝的律线残痕静静缠绕着她半截小指,像一条沉睡的毒蛇。
月光落在她失聪的左耳上,显出那一圈极浅的符纹烙印——此刻正微微发烫,与手中红线隐隐共鸣。
她忽然一怔。
指尖微颤,将残丝凑近鼻尖轻嗅——不是阴魂腐气,也不是地府冥火,而是一缕极其稀薄、几乎不可察觉的银焰气息。
那是她的焰。
是她三年前亲赴西疆,在雪夜荒原为七百冤魂开启“归途”时,以自身阳寿点燃的审判之火。
彼时她立誓:凡经我手者,皆得超度,不堕伪律,不受牵连。
可这缕气息……竟从今日孩童识海中抽出!
沈青梧瞳孔骤缩,脊背如坠冰窟。
她猛地攥紧残丝,脑海中轰然炸开一幅幅破碎画面——西疆焦土、焚城烈火、百姓跪地哭嚎,手中被迫写下“认罪书”,而后被一道自天而降的“赦”字金光笼罩,瞬间化作灰烬……
原来……他们没有轮回。
他们的魂魄根本没有进入幽冥,而是被那个扭曲的“赦”字强行截留,反噬为律线养料,成为权贵口中所谓“赎罪之力”的薪柴!
而她当年点燃的银焰,非但未能引渡亡灵,反倒成了标记——让这些冤魂永世无法逃脱,只待后人再度触碰,便自动牵引罪责,祸及无辜!
“呵……”她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锈刃刮骨,“我替人开冥途,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锁魂链的一环。”
右眼视野忽地模糊,一阵剧烈抽痛自脑海深处袭来——又一段记忆开始剥落。
她记不清师父临终说了什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沦为赶尸人学徒……但她记得那句契约誓词:
“代受有数,逾限则灭;执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