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耳畔布条,一层层解下。
血污滑落,露出一双眸子——赤红如焚,似有银焰在瞳底流转不息,映照出阴阳交汇的痕迹。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锋利如刃:
“我知道怎么断契了。”
烬瞳一震:“如何断?”
“不是撕纸。”她望着西岭方向,那里黑云压境,仿佛藏着一座即将苏醒的阴府,“是让她自己不想写。”
烬瞳怔住:“您要……动摇她的执念?”
“人心之影看得真切。”沈青梧冷笑,“她写尽天下,只为听一句‘你是真的’。可若那一声永远不会来呢?若她终于明白——哪怕写尽苍生,也换不来一个真心唤她名字的人呢?”
她抬手抚过鬓角,发丝轻扬,似已预见明日之局。
“明日朔日,我要当众剪她的笔。”
烬瞳沉默片刻,终是低头,声音低沉而沉重:“那……您的头发,怕是又要少一寸。”
风起,吹动她残破的衣袖与未干的血痕。
而在遥远的西岭深处,边墙之上,一座由白骨与黄纸垒成的祭坛悄然成型。
千契姑盘坐中央,周身缠绕三百金丝,每一根都深深没入一名契奴的心口,随心跳微微颤动。
她十指断裂处,缓缓伸出泛着陈旧血渍的黄纸卷轴,像是无声宣誓——
这一日,她要重写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