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地裂开。
金丝自虚空底部暴起,如毒蛇般穿透她的肩胛,将她狠狠钉在半空。
剧痛袭来,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烙进识海:
“你说你是判官?可笑。你也不过是地府册上的一行契文,比这些墨奴,高贵不到哪里去。”
是千契姑。
她的声音不再苍老,反而透出少女般的执拗与疯狂。
沈青梧没有回答。
她只是睁着眼,目光扫过漫天黄纸,发动“人心之影”——
刹那间,万纸崩解表象!
那些庄严威仪的“赦销令”,纷纷剥落伪装,显露出最原始的内容:
一张纸上写着:“今天他们又叫我替身,但我不是假的。”
另一张上涂满泪痕:“娘,你抱过我吗?我记得你抱过姐姐。”
最高处那张尚未落款的巨契,则反复描摹着同一句话,笔迹颤抖,仿佛写了一辈子都未能得到回应——
“你不是替身,你是真的。”
风停了。
纸也不再飞。
沈青梧悬于金丝之上,鲜血顺着肩头滑落,滴入虚空。
她望着那一片由孤独写就的王朝,忽然笑了。
笑得凄厉,也笑得通透。
“原来你写的不是律令……”她唇形微动,无声吐出最后一句审判,“是你穷极一生,都想听见的那一声承认。”银焰自她舌尖迸裂而出,混着滚烫的血雾如星雨般洒向头顶那幅铺展万丈的万契图。
火焰不燃黄纸,却如活物般攀附其上,沿着一道道以怨念为墨、以命格为线的“执念纹路”疯狂灼烧。
那些曾被视为不可撼动的律令,在银焰之下寸寸剥落——字迹扭曲尖叫,仿佛被剜去皮肉的灵魂在哀嚎。
图中央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竖瞳——“契眼”,那是千契姑意志的具象,是整座影契幻境的核心之眼。
它猛然睁开,猩红如血月当空,欲将入侵者焚为灰烬。
可沈青梧早有准备,手中金钗一挑,尖锐寒芒划破虚空,直刺契眼膜心!
“嗤——”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识海,契眼剧烈抽搐,裂痕如蛛网蔓延。
而那银焰,顺着三百金丝反向倒灌,如冥河逆流,奔腾直入千契姑的识海深处!
刹那间,整个黄纸世界开始崩塌。
飘飞的赦销令化作灰蝶纷扬坠落,跪地抄写的契傀停止动作,就连那些早已腐烂成纸尸的画师,也在消散前轻轻抬了下手,似在触摸从未见过的光。
幻境将碎未碎之际,沈青梧悬于虚空,肩胛仍贯穿两根金丝,鲜血淋漓。
但她目光如炬,穿透层层残影,低喝出最后一道审判:
“秦氏残念,若你还记得恨,就告诉我——谁写了你的终局?”
死寂。
然后,虚空裂开一道细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迟疑、痛苦,还有一丝终于醒悟的悲怆:
“……是我自己。”
顿了顿,那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我签了契。”
沈青梧瞳孔微缩,随即释然一笑。
原来最深的牢笼,从来不是别人所筑,而是自己亲手写下的人命。
她明白了——千契姑之所以能操控万契,正因为所有被奴役之人,都曾在绝望中签下那份“顺命之约”。
他们信了那句话:“你不配存在。”于是自愿抹去名字,沦为无名之奴。
但只要有人还记得“我是谁”,这张网,就不完整。
现实重归。
她猛然睁眼,通冥台下夜风呼啸,残月如钩。
她依旧站着,双耳缠布已被渗出的鲜血浸透,暗红斑驳。
烬瞳守在一旁,影中承罪碑隐隐震动,急问:“如何?可破其契?”
沈青梧没有立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