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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想用九千人的笔,把她钉死在纸上,死在尚未发生的历史里。
她抬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反向催动冥途之力。
识海深处,一道真契文缓缓浮现——源自地府本源,承载因果正律。
她将这道真契,狠狠烙入墨奴残存的识海。
老仆身躯剧颤,双眼骤然清明,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久违的人性。
他望着沈青梧,嘴唇颤抖,嘶哑挤出几个字:
“他们在……选孩子……写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嘴角猛地溢出粘稠朱砂浆液,如同熔化的血蜡,顺着下巴滴落。
他双膝一软,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沈青梧跪坐于地,久久未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又望向墙上那具逐渐冷却的躯壳,心中寒意如冥河奔涌。
选孩子?
殿试贡士,皆为天下英才,尚未入仕,心性未染,正是最佳“执笔之人”。
他们不知自己即将书写的,不是策论,而是死刑令;他们以为自己在考取功名,实则已被选为行刑的刽子手。
而她,就是那个将被九千支笔共同判处“有罪”的人。
她缓缓起身,取出金钗,蘸取心头一点精血,在密室斑驳的墙上,一笔一划,绘出阵图破法。
红线蜿蜒,如血脉搏动。
唯有在“万契归心阵”未成之前,以真契之言,覆盖伪契之根,才能逆转乾坤。
否则,当九千支笔同时落下,她的名字被万人共判,哪怕她是冥途判官,也难逃被天地法则裁定为“罪人”的命运。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睁开,眸中再无犹豫。
她转身走向暗道出口,脚步坚定。
烬瞳已在地脉节点等候,石烬碑静卧如眠。
石语的灵影盘旋不散,只待一声召唤。
而她,将亲自踏入那片藏匿着所有试卷与命运的禁地。
深夜将至,文渊阁万卷沉寂。
但有一双眼睛,正悄然窥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色如墨,文渊阁万卷藏书在烛火下投出层层鬼影。
风未动,帘自摇,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笔尖,在虚空里悄然书写着既定的结局。
沈青梧立于暗处,呼吸几近无声。
她指尖微颤,不是惧,而是怒——那怒意如冥河底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方才所见,九千支朱笔被血雨浸透,每一滴都承载着“伪契”之力,而那些执笔之人尚不知晓,他们明日写下的,不是治国策论,而是她沈青梧的死刑状。
她不能等天亮。
烬瞳已按她指令,携石烬碑潜入地脉节点。
碑体沉眠于龙脉支流之上,如同蛰伏的巨兽,只待真契引鸣,便可撼动整座文渊阁的气运根基。
石语附碑显形,灵光隐现,低语回荡:“此地文煞成阵,因果倒置,若不以真契破之,你一入卷库,便会被万笔同判,魂销籍灭。”
“那就让他们看看。”她眸光冷冽,“什么叫——以血还契。”
她褪去妃嫔常服,换上誊录宫女的灰蓝短袄,发髻压得极低,面覆轻纱,身形融入夜巡队伍之中。
守卫森严,可没人会注意一个低头走路、提灯抄录的小婢。
她的脚步稳得可怕,每一步都算准了巡更间隙,如同幽魂穿行于生死缝隙。
卷库重地,铁锁三重。
她却只轻轻一吹,唇间吐出一道赦字诀,如清泉漫过锈锁——咔哒,应声而开。
内室阴冷,满架试卷整齐码放,尚未拆封的考题静卧檀木匣中,像九千颗即将跳动的心脏。
她闭目凝神,照罪视界再度开启。
刹那间,天地变色。
眼前不再是纸页,而是无数扭曲的符文链条,从每支备用朱笔的笔杆蔓延而出,细若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