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复活,是亵渎轮回。
她猛地抬头,望向皇城中心——那里是帝心所在,也是怨气最盛之处。
千纸阵原是以帝王之怒为引,如今反向而行,竟是以亡者之名为基,借帝王遗忘、判官疏漏之隙,悄然重构大阵。
“墨簿!”她低喝。
虚空震动,一位佝偻老者自识海浮现,背负巨册,每一页都渗着血痕。
他颤抖着翻开《替死名录》,一页页滑过,忽然——
原本熄灭的名字,竟开始复现血光。
一个,两个,十个……越来越多。
“不可能!”墨簿嘶哑惊呼,“这些魂已归途,为何……为何还能显名?!”
沈青梧盯着那些复燃的血字,终于明白。
“有人以‘双弃之命’为核。”她缓缓道,“既被帝王遗忘,又被判官庇护断裂……此等魂,无主无归,最易返生为怨种。”
话音落下,她脑中闪过小鸢的脸。
那个曾被她救下、又亲手送入火中的女孩。
她护过她,却未能守住她;帝王不知她,史册不载她。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弃命之人”。
所以,她成了阵眼。
所以,她的红绳还在跳。
风忽然停了。
纸芽齐齐朝她弯下腰,如众生叩首。
沈青梧站起身,斗篷猎猎,眼中再无悲悯,唯有审判之火重燃。
她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影七紧随其后:“主上欲往何处?”
她未回头,只留下一句冷语:
“挖开地砖,我要看看——是谁,在替命归源。”第157章 你们烧完的灯,该我来点火(续)
夜风穿廊如刀,昭阳殿外的灯笼一盏未亮。
沈青梧踏着残叶归来时,肩头已覆薄灰,发丝间飘落两缕乌黑断发——根部焦黑如烬,似被无形之火悄然焚尽。
她没有停步,径直走入内室,掌心血痕未干,指尖仍残留着地宫深处那股阴冷腐气。
影七紧随其后,欲言又止。
他知道主上动用了“断绳”与“墨簿”,也看见她从地底挖出的那一块铜棺拓片——刻着四个字:替命归源。
此刻,那拓片正静静躺在案上,烛光摇曳,映得字迹幽深如渊。
沈青梧凝视良久,呼吸渐沉。
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她认出了这笔锋——圆转处藏锋,撇捺间带钩,是三百年前初代判官秦氏独有的“判骨体”。
她在地府典籍中见过三次,一次在《契律本源》,一次在冥途碑林,最后一次……是在自己签订契约时,由白骨王座之上浮现的印文边注。
她忽然笑了,极轻,极冷。
“原来如此。”她低语,嗓音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我不是继承了判官之责……我是踩着他铺好的路,在替他完成仪式。”
玄冥子从未真正对抗地府规则,他只是将规则扭曲成了献祭的阶梯。
千纸阵不是邪术,而是对“替死之律”的极端复刻;那些青纸也不是凭空生成,它们是以弃命者的怨念为引,借判官之力点燃的伪轮回之芽。
而她,正是那个点燃火种的人。
那一夜,她以心头血封地脉,却险些被反噬吞没。
当她将绣鞋置于倒置铜棺之上,画下“断”字符时,青纸暴起如活蛇,瞬间缠住手腕,寒意直透骨髓。
识海轰然炸开幻象——整座皇宫化作巨阵,无数纸人自墙缝、地砖、梁柱中爬出,覆在宫人脸上,无声无息地取代了他们的面容。
妃嫔梳妆时,镜中映出的是黄纸拼接的脸;太监跪禀政务,喉间发出的却是纸页摩擦的沙响;侍卫执刀守夜,刀锋映出的影子却多了一双赤瞳。
最后,画面定格在乾清宫。
龙椅之上,萧玄策缓缓抬头,面具剥落,露出一张由层层黄纸黏合而成的脸。
纸面皲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