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炼狱,百万人魂不得轮回。
她抬头望向窗外。
星月皆隐,天地如墨。
她忽然笑了,笑得凄厉而决绝。
“你以为我在救你?”她对着虚空低语,仿佛在对那个深藏乾清宫的男人说话,“不,我只是在选——由谁来承担这罪。”
她站起身,走向内室。
那里,有一口小箱,藏着她从地府带出的最后一件法器——心磬。
青铜所铸,形如泪滴,敲之无声,却能唤醒沉眠之魂。
她带上它,再度启程。
地心井在皇宫最北,深埋地下三十六丈,四周以玄铁封壁,终年不见天日。
她沿着石阶一步步下行,每走一步,脚底青印就冷一分,那黑线也随之蠕动一分,仿佛在回应地底的召唤。
井底,铁链垂落如枯藤,静止不动。
她取出《契源录》残页,摊开于地。
然后以指尖划破掌心,将血洒向空中。
血珠未落,已被无形之力牵引,在半空凝成一个倒写的“赦”字。
刹那间,大地微震。
九道脉动自四面八方传来,如同九颗心脏在地底同时跳动。
其中八道沉稳如钟,第九道却微弱如游丝,来自东南——第二根钉的封印点。
她闭眼,轻唤:“骨言。”
黑雾升腾,一具头骨缓缓浮起,空洞的眼窝望着她,声如枯井回响:“秦氏遗命非‘镇煞’,而是‘换契’。她要终代之人,以己身为祭,将帝王之罪,尽数转嫁于地府。”
沈青梧呼吸一滞。
所以,真正的赎罪,从来不是杀了皇帝,而是让他活着,尝尽所有冤魂所受之苦?
让他成为地府的囚徒,而非人间的主宰?
“你若不改命符,七日后,他醒,你死。”骨言说完,头骨碎裂,化为飞灰。
她站在原地,良久不动。
风从地缝吹来,带着腐土与铁锈的气息。
她终于转身,踏上归途。
昭阳殿内,烛火重燃。
她立于殿心,目光冷冽如霜。
“影七。”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刃,“封锁四面宫墙,今日起,任何人出入,皆需报我亲令。”
影七领命退下。
殿门关闭,只剩她一人。
她缓缓抬起手,从发间拔下一支金钗,尖端锋利如针。
然后,她俯身,以血为墨,以地为纸,开始描画一道古老阵纹。
那阵纹扭曲如蛇,中心赫然是一个逆写的“赦”字。
血线蜿蜒,尚未完成。
但冥途的气息,已在她体内悄然涌动。
第151章 你镇国运,我断你路(续)
血线蜿蜒如蛇,在青砖地面上缓缓成形,每一道转折都像是从沈青梧的骨髓里抽出来的。
她跪坐在阵心,指尖握着那支金钗,尖端早已磨钝,却仍带着刺骨寒意。
每一笔落下,都像在割开自己的命脉——这不是法术,是献祭,是以魂为墨、以血为引的逆天改命。
昭阳殿门窗紧闭,烛火被无形之力压得几乎熄灭,唯有阵图边缘泛起幽青微光,如同冥河倒流,自九幽深处渗出。
影七已按令封锁宫墙,此刻守在门外,掌中刀刃轻颤,不是因敌来袭,而是整座宫殿的地气在扭曲,仿佛有某种古老而禁忌的存在正悄然苏醒。
沈青梧闭目,舌尖一痛,鲜血喷洒而出,落在阵眼之上。
刹那间,冥途开启。
青光自她脊背冲天而起,凝成一道虚影般的门扉,悬浮于识海深处——梦门!
那扇从未完全开启的门,终于轰然洞开。
白骨铺就的长阶尽头,十三张王座森然排列,前十二席空无一人,唯第十三席上,一道模糊虚影缓缓抬手,枯骨般的手指直指她心口,仿佛审判,又似……传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