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留下的巡引令,唯有以心头血唤醒,方可驱使“纸娘”穿梭阴阳边界。
指尖划破胸膛,一滴精血坠落符上。
幽光乍起,灰雾缭绕中,一袭素白衣裙的纸娘悄然现身,手持一盏残破灯笼,无面无瞳,唯有一缕青烟为魂。
“去查名册。”沈青梧冷冷下令,“我要知道这些替身是谁,何时入宫,如何死去。”
纸娘提灯躬身,身形化作轻烟遁入地缝。
不到半炷香,灯影重现。
灯焰剧烈晃动,似受极大惊骇。
纸娘僵立原地,手中灯笼忽然浮现三百七十二个名字,一个个浮现又熄灭,如同亡魂低泣。
她发出沙哑嗓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
“三百七十二人……全是曾被我引渡者。”
沈青梧浑身一震,脊背寒意直冲天灵。
她的冥途,竟成了他人献祭的桥!
她踉跄起身,推开密室石门,一步步登上昭阳殿最高处。
夜风猎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
她望向地宫方向,那里黑雾弥漫,隐隐有血光浮动。
心口第七道冰裂纹突然发烫,仿佛有火焰在血管里燃烧。
识海深处,碎片骤闪——
一座古老祭坛浮现眼前,地面流淌着赤色河流,腥气扑鼻。
那是凤血。
十二席亡仆跪伏两侧,身穿宫婢服饰,头颅低垂。
主座空置,唯有一把断裂玉锁悬于空中,锁芯渗血。
画面尽头,浮现两个古篆:“终”字契约缓缓褪去,转而化作一个鲜红的“生”字,如血写就。
她心头狂跳。
为什么?为什么要重启凤血阵?
谁坐在那个空置的主位上?
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划过唇角,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
可就在那一瞬,记忆断层如深渊张口——她竟想不起自己为何要阻止这场祭祀。
她只记得复仇,记得契约,记得无数冤魂在耳边哭喊……
但她忘了最初的动机,忘了那一夜山野中的桃木钉,忘了师父最后的笑容。
她开始怀疑:我究竟是来清算的审判者,还是……命中注定的祭品?
就在此时——
咚!咚!
地宫深处,“哭钟”自行再响,三声闷荡,穿云裂月,震动整个后宫地基。
百鸟惊飞,犬吠不止,连沉睡的宫人都在梦中尖叫醒来。
沈青梧立于殿顶,衣袂翻飞,眸光却愈发冰冷。
她喃喃出声,像是说给天地听,又像是说服自己:
“我忘了……可我仍要走这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