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而招魂幡……本是沈秦氏所创,用于镇压暴乱阴魂的法器,却被守烛局篡改阵眼,逆转符文,化作吞噬嫡血、操控亡魂的邪具。
沈青梧缓缓闭眼,心头如压千钧。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继承,是在复仇。
可现在她明白——她是在正名。
在替三十六代含冤而死的沈氏女官,夺回本属于她们的身份与信物。
影七这时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具焦骨,颈间铜牌尚存:“在祖坟祭坛下挖出的,应是当年被灭口的画师墨哑。舌割于癸未年七月初七——正是沈秦氏殉职之日。”
他命人取来小桃枝藏匿的旧画册。
泛黄纸页翻开,一幅素描静静躺在其中——
素衣女子立于火坛前,手持断簪,眉心一点朱砂,身后无幡,唯有万魂俯首。
她脚下,三十六级石阶蜿蜒通向地底,阶上刻满《归骨辞》残篇。
小桃枝颤抖着跪下:“这……这是我娘留下的……她说,真正的判官,从不用幡。”
沈青梧凝视画中人。
那眉眼,那姿态,那簪子的角度——分明就是母亲残魂的模样。
她终于彻悟。
簪,才是信物。
血,才是钥匙。
而她,不是继承者,是唤醒者。
夜风骤起,吹散余烬。
她站在废墟中央,断簪垂落,滴血成纹。
身后,三十六具沈氏残影静立如碑,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望向祖坟方向。
那里,三十六级石阶埋于荒草,归骨阵早已残破不堪。
但今夜,它将重见天日。
她的指尖划过断簪锋刃,一滴黑血坠地,竟如活物般蜿蜒前行,仿佛在回应地底深处的召唤。
有些债,必须用血来还。
有些门,只能由血来开。子时三刻,万籁死寂。
沈青梧踏进祖坟的那一刻,风停了,魂息凝了,连地底游走的怨气都仿佛被某种古老威压震慑,悄然退避。
荒草埋阶,三十六级石阶残破断裂,却依旧笔直地指向地心深处,像一条被掩埋百年的血脉脉络,等待真正的主人归来。
她赤足而行,每一步都踩在先祖魂骨之上,右臂寒血纹如蛇游走,心口冰裂纹隐隐发烫。
黑血自指尖滴落,在焦土上蜿蜒成符,无声唤醒沉睡的地火与冥律。
她没有点灯,也不需火引——她的血,就是引路的冥烛。
归骨阵,早已不是阵法,而是一段被篡改、被封印的真相。
她跪于阵心,将母亲残魂轻轻置于石台之上。
那缕魂光微弱如萤,却在触及阵基的瞬间轻轻震颤,似在回应血脉深处的呼唤。
沈青梧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残阶之上重绘《归骨辞》最后一章。
每一笔落下,地面便裂开一道细缝,涌出阴冷雾气,夹杂着无数低语——那是三十六代沈氏判官的残念,在黑暗中沉浮百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魂归有路,骨有所依。”
“血不绝,则契不断。”
“门不开,则途不启。”
她高声诵念,声如钟磬,穿透阴阳两界。
断簪在掌心翻转,锋刃划过腕脉,鲜血如雨洒落阵中。
血珠未落地,已被无形之力托起,化作一道血线,缠绕三十六级石阶,逆流而上,最终汇聚于阵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断簪缓缓插入心口第五道冰裂纹。
刹那间——
天地失声。
地底轰鸣如雷,整座祖坟剧烈震颤,碎石腾空,焦土翻涌。
三十六道白发残影自地底浮现,皆着素衣,手持断簪,面容模糊却气韵如一。
她们静立成环,齐齐抬簪,直指苍穹,仿佛在向冥途宣告:沈氏未绝,契未断!
“契喉”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