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的鬼,可不会只认八品才人的牌子。\"
孙尚仪退下时,裙角擦过门槛发出刺啦一声。
墨兰关上门,转身就见沈青梧把圣旨团成一团,随手扔进炭盆。
火苗舔过明黄绢帛,\"昭媛\"二字先着了,蜷成焦黑的蝴蝶。
\"主子!\"墨兰扑过去要抢,被沈青梧拦住。\"烧了好。\"她盯着炭盆里的灰烬,\"他要我做个靶子,我偏要做根刺。\"
窗外的乌鸦又叫了一声。
沈青梧抬眼,正看见裴仲言站在廊下,袖中露出半角密笺。
她对墨兰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立刻退到门外,把铜铃挂在门框上——这是她们约好的\"清场\"暗号。
裴仲言进门时,靴底沾了炭盆里飘出来的纸灰。
他把密笺往案上一推,指节捏得发白:\"昨夜逆咒引动了地府契文。
我查过《阴阳要术》,这是'三日劫'——三日内若补不上阳寿亏空,魂契反噬,您会......\"他顿了顿,\"魂飞魄散。\"
沈青梧拿起密笺,上面的小楷浸着冷汗,字迹有些晕开。
她摸出袖中的阴玉符,符面\"崔氏\"突然泛起黑焰,烧得玉面滋滋作响。\"崔尚宫的三个心腹,上个月被她推进井里。\"她将阴玉符按在腰间的契约纹路上,青紫色的纹路立刻像活了似的缠上玉符,\"地府要祭品,我就给祭品。
崔尚宫欠她们三条命,我替她还——换阳寿三日。\"
裴仲言的瞳孔骤缩:\"您这是...拿鬼债抵阳寿?
阴司最忌因果混淆,万一......\"
\"没有万一。\"沈青梧的右眼幽光大盛,照得整间屋子都泛着青灰,\"我和地府签的是血契,白纸黑字写着'等价交换'。
她们的怨魂在井里泡了三个月,崔尚宫的命债值三条阳寿,足够。\"
裴仲言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他收拾药箱时,袖中掉出个锦盒,打开是十二颗泛着金光的药丸:\"这是我私藏的'驻阳丹',用金箔裹着,能压一压契纹扩散。\"他把锦盒推到沈青梧手边,\"昭媛...您自己当心。\"
等裴仲言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沈青梧才掀开锦盒。
药丸的金箔在幽光里闪着冷光,像十二枚小棺材钉。
她拈起一颗吞下去,喉间立刻泛起铁锈味——这哪里是驻阳丹,分明是用朱砂和人丹强行吊命的偏方。
暮色漫进清梧阁时,萧玄策正把西苑守卫的记录摔在御案上。
霍沉跪在丹墀下,额角沁着冷汗:\"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昨夜西苑确实冷得反常。
禁军里有个新兵吓昏了,醒来说看见昭媛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白影子......\"
\"白影子?\"萧玄策指尖轻叩着案上的《换命录》,这是他今早从钦天监调来的,专门记些神神鬼鬼的杂事,\"霍卿见过鬼?\"
\"臣没见过。\"霍沉抬头,目光扫过皇帝玄袍下摆的鬼灰——那是昨夜沾的,今早他特意让人留着没洗,\"但臣见过活人冻成冰雕。
西苑佛堂的'普度'二字,今早被冻裂了三道缝。\"
萧玄策的指节在《换命录》上敲出节奏。
他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个戴面纱的女人,旁注\"阴巡使,掌冥途,勾阴债\"。\"查清梧阁的进出名录。\"他突然说,\"尤其是裴仲言——太医院的人,不该和后宫走得太近。\"
霍沉领命退下时,听见皇帝低声呢喃:\"朕不信鬼神...但朕信,若有人借鬼神谋逆......\"他的指尖划过《换命录》上的\"魂飞魄散\"四个字,\"那就该让他,比鬼更惨。\"
深夜的清梧阁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音。
沈青梧坐在静室里,面前摆着三盏黑烛,烛泪凝成青灰色的蛇形。
她咬破指尖,在青砖上画着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