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紧抱奏折,唇形清晰可辨:“我母病危,唯求一纸赦书……”
一幕幕,全是他曾亲手压下的折子,一句句,都是他当年冷冷批下的“不准”。
他扶墙欲呕,终于跪倒,额头抵地,颤抖不止。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却再无帝王威仪,只剩一个被记忆千刀万剐的凡人。
“改建此窟。”他哑声道,“名为‘昭雪祠’。”
“朕……亲自撰碑。”
而远在清明司,线清主持特别议程,九位初代魂契齐聚,命丝共振,图谱浮现前所未有之象——一道金光自虚空垂落,既非“诛”,亦非“赎”,而是缓缓写出一个古字:
她猛然顿悟。
沈青梧从不曾要萧玄策死。
她要的是审判延续,是罪责世袭,是要每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都知道:有些债,一旦欠下,便永不终结。
于是她拟定新规:“凡皇室秘狱,每十年须由继任者亲赴昭雪祠诵读死者名录,违者自动触发‘世袭之罚’。”
此律上报当日,供于昭冤台前的那碗清水,裂痕骤然扩大,渗出一滴血珠,落入泥土,竟生出一朵洁白小花——正是春社日那天,那个盲童献给沈青梧的野菊。
风过处,花瓣轻颤,似在低语。
而在归京的銮驾中,萧玄策闭目端坐,手中紧攥一枚从冰窟带回的玉简。
窗外夜色如墨,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却如刀刻石:
“去一趟皇陵。”
“掘开先帝侧室。”
“把那份东西……取出来。”第427章 诏起昭冤
铜漏滴尽第七声时,宫门轰然洞开。
七日未见天光的萧玄策,一身素白孝服踏出殿门,手中捧着一方紫檀木匣,匣面封着三道金线符箓,乃是先帝驾崩当日由钦天监亲手封印的“遗诏备份”——本该永埋皇陵侧室、除非国祚将倾不得启封的禁忌之物。
百官列于昭冤台下,寒风卷袍角如战旗猎猎。
他们看见帝王一步步登阶,脚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的脸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却挺直脊梁,像一柄即将折断仍不肯弯的剑。
“朕,不配为君。”他开口,声音嘶哑如裂帛,“更不配为人子。”
话落,指尖划破封印,血痕蜿蜒而下。
木匣开启刹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撕裂阴云,映得整座昭冤台如同白昼。
宣读声响起,字字如雷,砸进每个人耳中:
“……东宫结党营私,构陷手足,欺压朝纲。朕心知庶长子贤能仁厚,堪继大统。今命其即位,彻查逆党,还天下以清明。若有违者,天诛地灭。”
死寂。
百官面色惨变。
那被毒杀于边陲的庶兄,原非罪臣,而是先帝亲定的储君!
而今上当年不仅篡改遗诏,更以雷霆手段剿灭所有支持庶兄的旧臣,株连九族,血染京华。
真相如冰锥刺入骨髓。
萧玄策跪倒,额头重重磕在碑前青石上,发出沉闷响声。
鲜血顺额角流下,染红玉阶:“儿臣逆天行事,欺君篡位,罪不容诛。”
风骤停。
昭冤碑面忽泛涟漪,一层灰雾凝形,渐渐勾勒出一人轮廓——锦袍广袖,眉目温润,正是那位从未真正掌权的庶兄虚影。
他静静俯视着弟弟,良久,唇未动,声自风中来:
“你终于敢说了。”
一句话,轻若鸿毛,却让萧玄策浑身剧颤,伏地痛哭失声。
而在冥途尽头,灰金色的身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沈青梧的意识化身,千百年来执笔不辍,监察万魂。
此刻,她终于将判魂笔收回袖中,动作极轻,却似落下一座山岳。
虚空中的“待审”名录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人间万家灯火通明,孩童朗朗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