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被铁钳夹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线清收回命丝,九魂归隐,蓝火熄灭,阳光重新洒落堂中,温暖如常。
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同一时刻,宫北哨境。
断言盘坐裂隙之前,最后一道佛印即将落下。
青铜灯焰惨白如霜,封印之力缓缓合拢。
忽然,地底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击——咚。
像是谁在黑暗深处,用指节敲了敲棺盖。
他眉头骤紧。
那是“伪判官”的残念,曾借冥途乱序篡改生死簿,妄图代行审判之权。
本该彻底湮灭,却不料尚存一丝执念未散。
他十指结印,欲以往生咒将其永镇。
可就在此刻,碑心传来一道意志波动,无声无息,却如雷贯耳:
留一线。
断言顿住。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印,取出一缕金线,由判魂笔灰烬提炼而成,专缚悖律之魂。
他俯身,将金线穿入那缕残念之中,如同为亡者系上引路灯。
随即,他将其织入守序结界边缘,化作一枚悬铃。
风过无声,铃不响。
可若有朝一日,有人胆敢篡改冥律、颠倒黑白——
此铃必悲鸣,声如万千冤魂同哭。
从此,正义未必常胜,但背叛者,终将听见来自深渊的回响。
数日后,风雨初歇。
萧玄策独步巡宫,踏过荒芜长廊,行至一处废冷宫旧址。
此处早已无人居住,唯有积水遍地,映着残月微光。
他低头,欲避湿阶。
却在那一瞬,脚步凝固。
水面上,倒映出两个自己——
一个着明黄龙袍,冠冕威仪;
另一个,披玄甲持断裂判笔,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潭。
后者缓缓抬头,望向他,唇未动,声已入心:
“你还在演吗?”萧玄策立于废冷宫的积水前,寒风穿廊而过,吹不散那一抹倒影带来的森然。
水中的两个自己,如阴阳割裂,一在人间执掌生死,一在幽冥书写律令。
他本欲移步,可那玄甲身影竟先动了——抬眸,凝视,唇未启,声已入心:
“你曾许她平反天下冤狱,如今却纵容官吏欺瞒水患。”
声音如冰锥刺骨,直贯神魂。
萧玄策瞳孔骤缩,指尖猛然攥紧袖中玉圭,指节发白。
他想怒喝,想斥这不过是幻象作祟,可话到嘴边,却卡在喉间,沉重如铅。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幻。
三日前,江南八百里加急密报:淮水决堤,灾民流离,地方府衙竟压报不奏,户部以“秋赋未清”为由,拒开义仓。
而他……默许了。
为了稳。
稳朝局,稳财政,稳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权柄。
他告诉自己,牺牲少数,可保江山不乱。
可此刻,那双来自倒影的寒潭般的眼睛,正冷冷剖开他所有的借口。
“江山若建在白骨之上,”玄甲身影缓缓起身,断裂的判笔指向他心口,“迟早崩塌。”
话音落,水面剧烈震颤,涟漪如被无形之手抹去。
刹那间,积水竟凭空蒸腾,化作灰雾升腾,地面寸寸干涸,龟裂如焦土。
唯有一双脚印烙在石板上——漆黑如墨,边缘泛着暗金纹路,仿佛被冥火灼烧过的印记。
萧玄策踉跄后退半步,呼吸微滞。
他知道那是谁的脚印。
不是沈青梧,而是“律”本身行走过的痕迹。
那一夜,紫宸殿灯火彻明。
内侍战战兢兢捧出圣旨时,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皇帝亲笔朱批:“即开江南七州义仓,赈济灾民;三省六部延误奏报者,一律革职查办,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