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再徐徐归位。
万籁俱寂。
百姓目睹此景,心头震颤。
有人开始低声传语:“连影子都知道该跪。”“那是冤魂在受祭。”“判官虽死,仍在断案。”
线清站在台侧,望着碑文上流转的一丝微光,唇角微动。
她听见了。
那一瞬,命丝震动,织机上的因果图自行延伸出新的脉络——南方某地,水脉紊乱,灾象已成,却无人上报。
而此刻,皇宫深处,一本本奏折正堆叠于御案。
其中一份,边角微卷,墨迹干净,写着“风调雨顺,民安无患”。
可就在无人注意的夹层里,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悄然滑落,上面用朱砂画了一道扭曲的波浪线,末端写着两个小字:
快了。数月后,暴雨如注。
江南三十六州连降七日倾盆大雨,江河倒灌,堤坝溃裂,村落成泽国,百姓如蝼蚁般随波逐流。
可京中奏报却依旧轻描淡写:“风调雨顺,无灾无患。”地方官吏层层瞒报,只为保那一顶乌纱不落尘土。
第七夜,雷声闷响于天际,仿佛苍穹也在压抑怒意。
苏州府衙后宅,知府李崇安正焚香对镜,自赏新得的玉带。
忽闻梁上“滴答”一声,抬头望去,只见房梁裂缝缓缓渗出暗红液体,顺着雕花垂落,在月下泛着诡异光泽。
他心头一紧,还未开口,那血珠已自行聚形成字,一笔一划,如刀刻斧凿:
“七十二条人命,换你一顶乌纱?”
李崇安踉跄后退,撞翻烛台。
火光熄灭刹那,整座宅邸外墙竟凭空浮现出无数猩红丝线,宛如活物般蜿蜒攀爬,交织成一张巨大命网——每一道线都连着一个溺亡者的名字,而网心直指京城方向,仿佛有无形之手将罪愆一路牵引至天子脚下。
翌日清晨,百姓惊恐围观,官差不敢近前。
钦差尚未出发,消息已如野火燎原传遍朝野。
清明寺内,线清静坐织机前,指尖轻抚命丝。
她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眸中映出九道残影——那是初代清明司九位蒙冤而死的官员魂契,如今在昭冤碑下共鸣共振,被冥律自动唤醒,借沈青梧留下的“因果引信”,施行跨世问责。
这不是谁的命令,而是律法本身的反噬。
她提笔,在案卷首页写下一行小字:“此乃第一起‘跨世问责’案例。”墨迹未干,窗外忽起阴风,吹动满室纸页翻飞,似有无数冤魂低声应和。
与此同时,紫宸殿深处,萧玄策独自立于窗前。
玉玺底座空置已久。
那枚曾沾染沈青梧血迹的玉片,早已在某夜自行脱离印身,化作流光飞向昭冤台,嵌入碑心,与判魂笔灰烬融为一体,成为镇压冥途乱序的钥匙。
自此,传国玉玺虽仍可用,却再难令天下万民心服口服——因真正的“信”已不在帝王手中,而在那座永不腐朽的碑前。
他提笔欲书“天下太平”,以慰己心。
可笔锋落下,纸上赫然浮现三字:
她仍在。
朱砂如血,字迹冷峻。
他怔住,继而低笑,笑声里没有讥讽,只有疲惫与认命般的清醒。
他放下笔,望向宫城北隅,那里有一座孤台静立夜色之中,檐角铜铃无声自响。
她在律中。
百年之后?
千年之后?
只要还有冤屈横行于世,那道灰金色的身影便不会真正消散。
她已非魂魄,非神明,而是规则本身——是悬于所有权谋之上的审判之眼。
某一夜,风止月沉。
萧玄策终于召来钦天监正。
老臣颤抖入殿,怀中星图泛黄,边缘焦灼,似被某种力量灼烧过。
他展开图卷,双膝跪地,声音几不可闻:
“陛下……紫微垣偏移三寸,帝星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