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就放在桌上,然后客气道:“这可不敢当!”萧柏泉就把请他当先生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今天特地来拜访,您要是答应,马上就把学费送来。”余有达笑着推辞说:“汤大人是大官,公子们又有才华,我年纪大又没本事,哪配当先生?让我考虑考虑再答复吧。”
说完,两人就告辞离开了。第二天,余有达去萧家回访,还说:“柏泉兄,昨天的事我不能答应。”萧柏泉很纳闷,就问为什么。余有达笑着解释说:“他既然想拜我为师,怎么能用‘晚弟’的帖子拜我?一看就没诚心求教的意思。这就算了,我有个老朋友在无为州当刺史,前几天还写信约我过去,我想去看看。要是他能帮我一把,可比教一年书强多了。我这几天就打算辞了现在东家的工作。汤府教书这事儿,你还是另找别人吧。”萧柏泉没办法勉强,只好回去告诉汤大爷,汤家只能再另请高明了。
没过几天,余有达真的辞去了教书的工作,收拾好行李回五河县老家。他家住在余家巷,一进家门,他同父同母的弟弟余有重就出来迎接。余有重也是五河县很有学问的秀才。
当时,五河县有一家姓彭的出了好几个进士,还出了两个翰林。五河县的人见识短浅,全县的人都跑去巴结奉承他们。还有一家是徽州人,姓方,在五河县开当铺、做盐生意,还冒充本地人,想和当地人结亲。一开始,余家巷的余家和当地一个老乡绅虞家世代通婚,这两家都不愿意和方家结亲。但后来,这两家出了几个没羞耻心、不成器的人,贪图方家丰厚的嫁妆,就娶了方家的女儿,从此和方家做起了亲家。慢慢地,和方家结亲的人越来越多,方家不仅不再额外给丰厚的陪嫁,反而倒过来说这两家羡慕自己有钱,上赶着和自己结亲。
在五河县,不顾祖宗脸面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傻头傻脑的,他们有八字“名言”:“非方不亲,非彭不友”,意思是如果没有姓方的,他们就不结亲;没有姓彭的,他们就不交朋友。另一种是狡猾的人,他们也有八字“准则”:“非方不心,非彭不口”,就是心里一门心思想和方家攀关系,嘴上也总把姓彭的挂在嘴边。这些傻人,自以为把势利那一套玩明白了,其实蠢得要命;那些狡猾的人,心里想和方家结亲却求而不得,嘴上却不说,只知道撒谎吹牛,到处说“彭老先生是我的老师”“彭三先生拉我到书房说了半天知心话”,还说“彭四先生从京城给我寄信来了”。别人听了这些话,还经常请他们喝酒,就为了听他们在酒席上拿这些话吓唬同席喝酒的人。五河县的风气就是这么恶劣、无赖。
余有达和余有重兄弟俩,一直遵守祖宗的家训,关起门来专心读书,从不参与这些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破事儿。余有达在各个府、州、县游历,结交的州官、县官也不少,但回到本县,他从来不敢提这些关系。因为五河县人有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要是举人、进士,就和知州、知县是一伙儿的,不管什么事找他们去说情,知州、知县都得给面子。要是有人说县官敬重某人的品行,或者因为某人是名士才和他交往,全县人都会笑掉大牙。就像没中过举的人,要是拿名片去拜见知县,知县能直接把人叉着胳膊赶出去。五河县人就是这种狭隘的见识。
要说这余家兄弟俩,要是论起品行和学问,那是从古到今都少见的好。可就因为本县知县没来拜访过他们,他们又没和方家结亲,也不和彭家攀关系,所以亲友们虽然不敢轻视他们,但也不怎么敬重他们。
那天,余有重把哥哥余有达迎进家门,行过礼后,就准备好酒菜给哥哥接风洗尘,兄弟俩细细唠起了这一年多来的事儿。喝完酒后,余有达没去房间睡,而是和弟弟在书房里,老哥俩睡在一张床上。
夜里,余有达跟弟弟说自己打算去无为州拜访朋友。余有重劝道:“哥,你在家再住些日子吧。我马上要去府里参加科举考试,等我考完回来,你再走也不迟。”余有达解释说:“你不晓得,我在扬州教书挣的钱都花光了,得赶紧去无为州想办法弄点银子,好应付接下来夏天的开销。你放心去考试,家里有你嫂子和弟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