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堆笑地说:“回老爷,这是我们顺带的,他会出份酒钱。”老爷对牛浦说:“你这小伙子,怎么不进舱里来坐坐?”牛浦对此是求之不得,就赶紧从后面钻进了船舱,对着老爷又是作揖又是下跪。老爷抬手说:“船舱里空间小,就不用行这么大礼了,你先坐下吧。”坐下后,牛浦就说:“冒昧问一下老先生贵姓?”老爷说:“我姓牛,名瑶,字玉圃,是徽州人。你又姓什么?”牛浦说:“晚辈也姓牛,祖籍也是新安。”
牛玉圃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过话头说:“你既然也姓牛,咱们五百年前又是一家,以后咱们就按祖孙辈相称吧。我们徽州人把叔祖叫叔公,你以后就叫我叔公吧。”牛浦听了这话,心里一愣,但看牛玉圃衣着派头十足,所以也不敢反驳,就问:“叔公这次去扬州办什么事呀?”牛玉圃说:“跟你说实话吧,八桥那边当官的,我认识的数都数不过来,哪个不请我去他们衙门?只是我懒得出门罢了。现在我在东家万雪斋那儿混,他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图我认识的当官的多,有点声势,所以每年请我过去,还给我几百两银子,名义上是想让我帮忙写写东西。其实‘代笔’就是个名头,我才懒得住在他家那个俗气的地方,我自己住在子午宫。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叔公,以后我肯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说完,牛玉圃就对船家说:“把他的行李拿进舱里来,他的船钱我一并付了。”船家打趣道:“老爷又认了个本家,可得多赏我们点酒钱啊!”
这天晚上,牛浦就陪着牛玉圃在船舱里吃了晚饭。到了夜里,风停了,天也放晴了。五更的时候,船就到了仪征,随后就开进了黄泥滩。牛玉圃起床洗完脸后,就拉着牛浦上岸溜达。等上岸后,牛玉圃就对牛浦说:“他们在船上做饭麻烦,这儿有个大观楼,素菜做得特别好,咱去那儿吃些素饭。”说完他就回头跟船上的人交代:“你们自己弄早饭吃,我们去大观楼吃完饭就回来,不用人跟着了。”
两人到了大观楼,正准备上楼梯时,就看见楼上已经坐着一个戴头巾的人。那人看见牛玉圃,也是被吓了一跳,就赶紧说:“原来是老弟呀!”牛玉圃也说:“原来是老哥!”两人平辈行礼磕了头后。那人就问牛玉圃:“老弟,这位是谁呀?”牛玉圃回答说:“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侄孙。”又转头对牛浦说:“你快过来磕头拜见,这是我拜了二十年的老兄弟,常在大衙门里一起办事的王义安老先生。”等牛浦行过礼后,三人就按宾客主家的顺序坐下,牛浦坐在侧边。
等服务员端上饭菜后,三人就吃了起来,饭菜有:一碗炒面筋和一碗烩腐皮。牛玉圃说:“我和你上次见面还是在齐大老爷的衙门里,自从上次一别,到现在才见着。”王义安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哪个齐大老爷?”牛玉圃说:“就是做九门提督的那位。”王义安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就感叹到:“齐大老爷对我们俩真是没得说!”
两人正说得热闹时,突然楼梯上又上来了两个戴头巾的秀才。前面一个穿着茧绸长衫,胸前油乎乎一大片;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衫,两只袖子破破烂烂晃来晃去。这俩秀才一眼就瞅见了王义安,穿茧绸长衫的张口就骂:“这不是我们丰家巷妓院的老鸨子王义安吗!”穿黑衣服的也跟着骂:“可不是咋的!他咋敢戴着头巾在这儿瞎混!”
两人不由分说,冲上去就一把扯掉了王义安的头巾,照着脸就是一巴掌。王义安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像捣蒜一样磕头求饶。可这俩秀才更来劲了,说话也是越发的威风了。牛玉圃见状就赶紧上去拉架劝和,结果被俩秀才啐了一脸,还骂道:“你一个读书人,居然跟这老鸨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要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来劝架,看来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还不快快滚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牛玉圃一看事情不妙,就偷偷地拽着牛浦下了楼,付完了饭钱,就慌慌张张地跑回船上去了。
这边两个秀才把王义安打得够呛,饭店的人在中间也是好说歹说,让王义安给秀才们赔礼道歉。可俩秀才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要把他送到官府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