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的机变与不甘又浮现出来。
警幻仙子摇头:“痴儿,命由天定,亦由己生。此等女子,皆因前世情债,今生来还。便是示警,心性已成,宿命难改。譬如林黛玉之还泪,薛宝钗之冷香,皆有其因果。强加干预,不过是徒增孽障罢了。”她凝视法正,目光深邃,“汝乃异数,本不应在此。然既来之,或亦是缘法。汝可旁观,可体悟,却切记,莫要妄动改变之念。否则,非但救不了她们,恐连汝自身这缕游魂,亦将卷入这万丈红尘之劫,永世不得超脱。”
言毕,警幻仙子袖袍再挥,法正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脚下云雾顿生,整个人向后跌去,耳畔犹听得仙子最后告诫:“切记,切记,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声音渐远,终不可闻。
“先生?先生?”
法正猛地惊醒,只觉头痛欲裂,窗外已是天光大量。一小厮正立于床前,轻声呼唤。
“何事?”法正抚额坐起,梦中景象历历在目,尤其是那本“金陵十二钗”册子上的判词,字字句句清晰得可怕。
“回先生,琏二爷让小的来问,先生昨夜歇得可好?若身子爽利了,政老爷想请先生过去一叙,说是有些经义上的疑问想请教。”小厮恭敬回道。
法正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政老爷?便是昨日席间那位气质端方的贾政。他深吸一口气,道:“有劳回禀,在下稍作梳洗便去。”
用罢早饭,法正随小厮往贾政书房而去。一路上,他刻意留心观察,只见园中丫鬟仆妇来往穿梭,或嬉笑,或低语,看似一片祥和。然而,在法正眼中,这繁华景象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薄纱。他看那池边垂柳,想到的是“玉带林中挂”的谶语;见那穿金戴银的妇人,想到的是“金簪雪里埋”的悲凉。就连昨日觉得活泼有趣的宝玉,此刻想来,其言谈行止,在那“白茫茫大地”的终局映照下,也透着一股不祥的顽劣与虚妄。
行至贾政书房外,忽听内有争执之声。一个年轻激动的声音道:“……父亲何必整日逼我读那些劳什子八股!不过是沽名钓誉之物!孩儿见了便头痛!”
另一沉稳声音斥道:“孽障!不读圣贤书,将来如何立身扬名?难道整日在内帏厮混,便有出息了不成!”
法正听出是宝玉与贾政父子争执。小厮面露尴尬,进退两难。法正示意他稍候,自己则立于廊下,心中复杂难言。这贾宝玉厌恶经济仕途,在法正这曾位居尚书台的谋臣看来,自是荒唐不经。但经历了昨夜梦境,再思及宝玉那些“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的奇谈,法正忽然有了一丝了悟:或许这少年并非全然顽劣,而是天生与这浊世格格不入,其纯真本性,恰恰是这即将倾颓的富贵场中最脆弱、也最易碎的美玉。
片刻,书房门开,宝玉眼圈微红,低头快步冲出,几乎撞到法正,也只胡乱一揖,便跑开了。贾政随后走出,面有愠色,见到法正,勉强挤出笑容:“犬子无状,让先生见笑了。”
法正还礼:“政公言重了。少年心性,原是如此。”
二人入内坐定,贾政果然问起《春秋》微言大义。法正虽心中有事,但学识渊博,应对自如,令贾政频频点头,十分钦佩。言谈间,贾政不免又叹起宝玉不肯上进,家业后继无人之忧。
法正听着贾政对家族未来的隐忧,再结合梦中警幻仙子之言,心中雪亮:这贾府之败,已非一日之寒,乃是内外交困、气数将尽的必然。他这位精通权谋、曾助刘备在夹缝中开创基业的蜀汉尚书令,此刻面对这注定的衰亡,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献策?如何献?难道要他对贾政说“贵府小姐们皆薄命,公子乃情痴,家业将覆,早作打算”?且不说无人会信,即便信了,那梦中警幻的严厉警告犹在耳边——妄动改变之念,恐引火烧身。
正思绪纷乱间,忽有丫鬟来报:“老太太那边传饭了,请政老爷和法先生过去呢。”
法正随贾政往贾母上房去。途经一处院落,忽闻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