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如刀锋,“陈建英,本官就猜到你会如此狡辩!
你且听着!”
他拿起案头一份卷宗,重重拍在桌上:“云州军行名下所有涉及之石药,在新规颁布之后,已由云州药监司悉数清点、登记造册,并依律回收封存!
所有账目往来,清晰可查,有司可证!
陈举人若不信,大可亲自查验!
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查!”
陈建英面色微微一变,但依旧强自镇定:“大人清正,学生钦佩。
然学生之意,非是质疑军行,而是想阐明此理:军行售药于陈家,合乎旧规;陈家售药于石家,亦在旧规许可之内。
若仅因石家之后行不轨,便追溯前手之‘合法’交易以定其罪,此等‘连坐’之法,岂是盛世明君所应为?岂非寒了天下守法商贾之心?”
张经纬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缓缓从卷宗中抽出一页纸,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陈氏父子心头:“陈举人,巧言令色,也难掩事实!
本官问你,本月初六、初八两日,你陈家隆昌号,可是向石家秘密提供了近三十斗的‘紫英’、‘石乳’等物?此乃炼制五石散之核心原料!
账册在此,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你可要看仔细了?!”
他举起那页纸,让堂下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清晰的记录:“初六!
初八!
陈隆昌,你看清楚日子!
朝廷石药新规挂榜昭告天下,乃是本月初五!
亦是本官受封县男爵位之日!
新规之后,胆敢顶风作案,大宗贩卖石药!
铁证如山,你还有何狡辩?!”
“什……什么?!
初六初八?!”
陈隆昌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那份账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脱口而出:“不……不可能啊!
沈仙长明明没有……”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绝望!
“沈仙长?!”
张经纬抓住这致命破绽,厉声喝道,“你都称那妖道沈开阳为‘仙长’了!
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告诉你吧!
那批石药,根本就不是石家药铺正常所需!
那是石锦程那个畜生私下订的!
他石瘾深重,沈开阳给他的药量早已无法满足其兽欲!
寻常剂量的五石散对他已是杯水车薪!
若非他这石家嫡子、无法无天的纨绔,谁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贩卖如此巨量的石药?!”
“石锦程?!
是……是他?!”
陈隆昌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巨大的恐惧和被愚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他猛地捶打地面,老泪纵横,嘶声怒吼:“这纨绔膏粱!
祸害!
石家竖子!
不足与谋!
害死老夫矣!
!”
他悔恨交加,状若癫狂。
张经纬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的陈建英:“陈建英!
本官念你十年寒窗,功名来之不易。
更念你方才尚有几分孝心。
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实供述你陈家与石家、与沈开阳勾结贩卖石药之经过,写一份详实的证词!
若肯配合,本官可酌情考量,只判陈隆昌一人之罪,不祸及你陈家全族!
否则……哼!”
陈建英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崩溃绝望的父亲,又看了看张经纬手中那铁证如山的账册和冰冷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对着张经纬深深叩:“学生……学生明白。
定当……竭力而为,据实以告。”
声音艰涩,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
“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