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队鲜衣怒马的刑部差役簇拥着一辆青呢官轿,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县衙。
为的刑部官员身着绯色官袍,面色肃然,手捧一卷盖着鲜红刑部大印的判书,步履沉稳地踏入大堂。
“刑部判书到!”
随行吏员高声唱喏,声音在空旷的堂内激起回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卷决定生死的文书上。
官员环视一周,目光如电,最终落在堂下跪着的石崇山等人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奉刑部令:将石崇山、石锦程等一干涉案人等,即刻解送京城刑部大牢,候审秋后落。”
差役应声上前,铁链哗啦作响,将面如死灰的石崇山等人拖拽起来。
官员的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刺骨:“至于沈开阳、萧可为二犯,罪证确凿,十恶不赦,判——就地处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肃立的张经纬,嘴角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残忍的探究意味,“沈开阳之罪,尤在屠戮无辜,祸害百姓,其行令人指。
‘极刑’之判虽朝廷律例无明文细则,然其罪滔天,非此不足以儆效尤。
本官……亦未曾亲睹此刑,此番倒是个‘见识’的机缘。”
他将“见识”
二字咬得略重,透出一种冷酷的、近乎学术般的残忍兴趣。
张经纬早已上前一步,双手恭谨地接过那卷沉甸甸、仿佛还带着京城肃杀之气的判书。
他腰背挺直,眼神锐利而坚定,声音沉稳有力:“上官明鉴!
有此明断,下官张经纬定当竭尽全力,确保行刑无误。
既彰国法之威严,亦不负上官重托,也好让上官回京顺利交差。”
他刻意强调了“交差”
二字,其中蕴含的默契不言自明。
刑部官员闻言,目光在张经纬脸上停留片刻,似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的官员,带着些许审视:“张经纬……嗯?”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挑,“你是……张廉的公子?”
张经纬神色不变,微微躬身:“回上官话,下官正是张廉之子。”
“哦……”
刑部官员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流露出一丝追忆和感慨,“原来如此。
本官昔年与你父亲同在户部供职,虽时日不长,却深知廉兄之才学品性,实乃国之栋梁。
唉……”
他长长叹息一声,带着由衷的惋惜,“实乃朝廷一大损失啊!
每每思之,令人扼腕。”
张经纬眼帘微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声音依旧恭敬:“家父在时,常念及同僚情谊。
今日得见上官,犹感亲切。
多谢上官抬爱,提及先父。”
他巧妙地承接了对方释放的善意。
随即,张经纬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得体的、略带亲近的笑意,声音也压低了些:“上官一路车马劳顿,又亲临监刑,实在辛苦。
下官已在高阳的醉仙楼略备薄酒小菜,稍作歇息。
听闻楼中才女,琴艺绝,尤擅琵琶,届时可为上官献上一曲雅乐,聊解风尘。
若上官不嫌此地简陋,肯赏光让下官稍尽地主之谊,实乃下官荣幸。”
这番话正中下怀。
刑部官员脸上那点追忆的沉郁瞬间被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取代,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捻着胡须,嘴角上扬,语气变得异常和蔼:“哈哈,贤侄太客气了!
你堂堂县男之尊,如此费心为老夫这区区刑部‘苟吏’安排,又是美酒佳肴,又是才女雅乐,这份心意,老夫岂能不识?若再推辞,倒显得老夫不近人情,枉费贤侄一番美意了!”
他主动将称呼从“张县男”
换成了更显亲近的“贤侄”
,关系瞬间拉近。
对方既已降尊纡贵,口称“贤侄”
,张经纬自然更懂得顺水推舟,姿态放得更低,言语间也更显恭敬亲昵:“叔父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