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语气斩钉截铁,对那位“大掌柜”
的推崇溢于言表。
张经纬笑了笑,没再多说,拍了拍钱明的肩膀,转身继续朝县廨走去。
钱明赶紧跟上,心里那点担忧彻底没了,只剩下对大掌柜的佩服和对少爷手段的敬畏。
偏厅里元亮痛苦的呻吟似乎也成了这盘棋里微不足道的一步落子声。
……
县令居所·后院主卧房
午间阳光斜斜地透过雕花木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豆芽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床铺,将被褥拍打得松软。
她叠好最后一件换下的中衣,动作却慢了下来,偷眼觑着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有些出神的皇甫灵。
“夫人……”
豆芽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月……还是没有落红吗?”
她问完,立刻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铜镜里,皇甫灵的侧脸线条绷紧了一瞬。
她没回头,只是拿起一把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垂在胸前的长,力道有点重。
“那药,苦得倒胃,我都快吃下去一车了!
顶什么用?还是没动静。”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有股豁出去的劲头:“干娘说了,要是下个月再不见好……怕是……怕是要动刀子割宫了。”
“夫人!”
豆芽吓得手一抖,刚叠好的中衣差点掉地上,声音都变了调,眼圈瞬间就红了。
皇甫灵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反而扯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刀旁,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刀鞘,带着一股子破罐破摔的狠劲儿“割了也好!
做不成女人,我就披甲上阵!
省得一天到晚困在这后院里,骨头都锈了!
你是不知道,这一个月没摸兵器,我手痒得慌!”
豆芽看着她强撑的倔强,心里跟刀绞似的。
她放下衣服,快步走到皇甫灵身边,想拉她又不敢,急得直跺脚:“夫人您别说这气话!
那……那老爷该怎么办啊?”
皇甫灵抚着刀鞘的手指停住了。
她背对着豆芽,肩膀微微塌了下来,刚才那股强撑的狠厉瞬间消散,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化不开的愧疚。
“豆芽,你也算是我爹的义女,可咱俩从小一块长大,比亲姐妹还亲……”
她转过身,眼圈也有些红,却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定定地看着豆芽,“要是……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没别的法子了……你就……你就替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替我给张家,留个后吧。”
“夫人!”
豆芽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急又心疼,“您……您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呀!
这怎么能行!
这……这……”
她语无伦次,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下来。
皇甫灵看着豆芽掉泪,自己反倒把泪憋了回去。
她伸手,有些粗糙的指腹抹掉豆芽脸上的泪珠,动作笨拙却温柔。
“自打成了婚,他像是换了个人,待我……好得不像话。
可我……我这肚子不争气……”
她咬着下唇,用力得几乎要咬出血来,“我……我对不住他,更对不住张家列祖列宗……连个香火都……”
后面的话,她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夫人!
您别瞎想!”
豆芽一把抓住皇甫灵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用力握住,像是要把自己的热乎劲儿传过去,“您能好!
一定能好!
您得信孙药郎!
她可是连药伯都拍着桌子夸的神医!
她肯定有办法的!”
豆芽语气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这样就能把希望也塞进皇甫灵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