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声道:“还有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专盯着咱们知行院出来的人打压迫害,如我等办实事说真话的,倒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到激愤处,他抓起酒杯狠狠一摔,瓷片四溅,那双斗鸡眼瞪得滚圆,怒吼道:“惹急了,老子豁出这顶乌纱帽,进京敲登闻鼓告御状去!”
顾轻舟默默听着,面容温雅神色未改,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波澜,这一年来他赈灾救民,见识了太多官官相卫中饱私囊的腌臜事。
他执壶为诸葛瓜瓜重新斟满一杯酒,声音平稳如水,说道:“瓜瓜,你的心我明白……庙堂之高,非你我所能左右,陛下有其乾坤韬略,为人臣者当恪尽职守,于所能及处护一方百姓周全。”
他稍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诸葛瓜瓜洗得发白的官袍袖口,和桌上那两盘寒碜菜肴,语气转深道:“直言敢谏虽好,也须慎防祸从口出,你若真折了,当涂百姓又该依靠谁去?”
诸葛瓜瓜闻言,满腔愤懑似被戳破的气囊,瘪了下去。
他颓然坐倒,一双斗鸡眼无神地望着杯中浊酒,喃喃道:“我就是……就是心里憋得慌….…”
忽又抬头,眼神恳切道:“轻舟,你是国公,又在陛
顾轻舟轻轻摇头,截住他的话,冷静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对我只是念旧情而已,我亦只能尽己所能而已。”
他转移话题,温言道:“我听闻……前年夏天当涂蝗灾,你竟将祖宅卖了换粮赈济百姓?”
诸葛瓜瓜顿时有些窘迫,眼神黯淡下来,摆摆手道:“咳,那破宅子留着也无用,换了米粮,能救活多少人呢.….…值,值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轻舟凝视着眼前这位昔日同窗,看他歪斜的官帽,忙碌的双眼,洗旧的衣袍,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当年在知行院斗鸡走狗、嬉笑怒骂的富家少年郎,如今竟成了为民请命、砸锅卖铁的父母官。
知行院,有教无类,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学子……
窗外暮色渐合,小馆灯火昏黄,映照着两张历经风霜却已截然不同的面庞。
时光滚滚,世事沧桑,终究是在每个人身上都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
夏暮初秋,洛水之畔,天高云淡,微风和煦。
河水潺湲,倒映着两岸依旧青翠的杨柳,枝条依依,偶有早黄的叶片打着旋儿飘落,落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一株繁茂的柳树下,设有一方青石棋盘,狸奴正凝神于棋局之上。
她身着浅蓝色收腰罗裙,水芙色袖口银线绣着的茉莉暗纹,在透过叶隙的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晕,三千青丝松松绾成云髻,仅以一支绘银挽带固定,几缕发丝垂落颈侧,平添几分俏皮风致。
她黛眉微蹙,纤指拈着一枚莹白棋子,久久未落,全然沉浸在黑白纵横的玄妙之中。
阳光跳跃在她浓密的睫毛上,眉心那一点朱砂,宛若雪中红梅,夺目而圣洁。
范大志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身体微倾,一双眼睛瞬也不瞬,近乎贪恋地凝视着眼前人。
他鼻端萦绕着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只觉得前人宋玉大家所着的《登徒子好色赋》中所有华美词藻都难以形容她万分之一的风采。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若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令人心醉神驰。
狸奴思索良久,终于慎重落下一子,范大志却想也不想,几乎是下意识地随手应了一着,他的心思何曾在棋上?
狸奴见状,他这一手正点在自己大龙七寸,顿时首尾不能贯通,不禁又陷入更深的思索……
范大志则趁机更加专注地望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目光灼灼,毫不遮掩。
狸奴被他看得实在烦了,忽地抬起眼,皱起好看的琼鼻,没好气地飞给他一个娇嗔的白眼。
这一眼落在范大志眼中,却似娇似嗔,风情万种,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