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错了。”罗伯特·基里曼一字一句地说,表情古板而严肃,仿佛一位正在给人上课的老教师。
“什么?怎么会?”他的学生,一名双眼赤红、皮肤漆黑的巨人满头雾水地发问。“哪里下错了?这一步不是已经赢了吗?”
远道而来的铁匠此刻双眉紧皱地坐在一张棋盘前,神色罕见地有些紧张。这与他的对手是谁无关,只因为这场棋局的输家要一口气喝下半桶黎曼·鲁斯的私人精酿.
哪怕是对于火龙之主而言,这也绝非易事。他的对手自然也不想输,但此事并不能由他的心意改变。
独臂之人叹了口气,扯开显得有些过紧的领口的扣子,向后一倒,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认输,兄弟。”安格朗干脆地颔首致意,同时仍不忘补充一句。“还有,别听那可恶的书记官的胡说八道,他只是想让你也和他一样,尝尝鲁斯的酒罢了。”
伏尔甘挑起眉,看看他,又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基里曼。望着后者手里的木头酒杯,他竟也笑了。
他缓缓起身,来到那已占据了这间宽阔宴会厅一面墙壁的深褐色木桶前,弯腰从中扛起一只,带着它回到了棋盘前。
作为输家,安格朗却没什么抵触,反倒有些期待地来到了铁匠身前,单手掀起了封得极其严实的桶盖。
一股非常刺鼻、非常浓郁的气味随之窜出,冲得手中仍然握着一只半满木头酒杯的五百世界之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还没喝完呢,罗伯特.”有人在他身后善意地提醒。
书记官本想深吸一口气,再三考虑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闭上眼,仰起头,将杯中蜜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舌头接触到冰冷的液体。然而,哪怕只是这一瞬的接触,他那已经可以用作分析仪器来使用的舌头也仍然将其中的每一味原料都辨识了出来,送至他脑中。
罗伯特·基里曼皱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足足好几秒后才低声咒骂了一句。
“你用马库拉格方言在那儿说什么呢?”提醒他的人抬起手来,一把将他扶住,同时好奇地追问。
“.只是感叹。”基里曼板着脸答道。“我实在没想到,鲁斯竟能往他的酒里加摧心草的萃取汁,这哪里还算酒,简直就是毒药!”
“可它要真是毒药的话,你喝第一口的时候怎么没尝出来?”
基里曼瞥了问话之人一眼,抽出被扶住的左手,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
“因为我那时候半张脸都被这所谓的酒麻痹了,直到现在才适应!”
话音落下,他便拂袖而去,回到长桌上去处理文件了。
问话之人忍不住轻笑起来——在不久前的那场弑君棋中,就是他胜过了明显心不在焉的基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