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杨十三郎一个方向。
“出洞右转,走上九百步,那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杨十三郎等了足足有三口烟的工夫,老翁没有继续往下说。
“谢谢!”
杨十三郎喉咙里咕噜一下,声音并没有发出去。
出洞后……
数了九百步……
杨十三郎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岩壁上一块没有生命的阴影,沿着坑壁缓缓向下。
眼前的画面,像是又换一轴画卷,陌生得令人害怕……
越是深入,那股无形的压力便越是沉重,仿佛整个深渊的恶意都凝聚于此,挤压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能看见坑底了……
空气中的污秽能量已浓稠得近乎实质,不再是飘散的薄雾,而是化作无数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黑色絮流,它们缠绕、盘旋,发出持续不断的、仿佛万千生灵痛苦呻吟的低语。
这低语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钻入脑髓,试图撩拨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怀疑与负面情绪。
若非眉心那一点微弱的金印持续散发着一丝清凉之意,护住他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恐怕他早已心神失守,被这无尽的低语逼疯。
脚下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柔软、仍在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菌毯,覆盖了所有的岩石。
踩上去的感觉令人极端不适,仿佛踏在了某种活物的脏器之上,粘滑而温热,甚至能感觉到其下某种液体的流动。
菌毯表面分泌着薄薄的、带有刺鼻腥气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腐烂、铁锈与某种奇异腥甜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终于抵达了预估的深度,紧贴着一处相对干燥的岩壁凹陷处,缓缓探出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骤然一缩。
下方已不再是狭窄的裂谷,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腔。
空腔的中央,是一片浩瀚的、漆黑如墨的“湖泊”。但那绝非寻常之水,而是由极度凝聚的污秽能量与不知名的物质混合而成的、粘稠得如同原油般的浆液。
这便是污秽之泉的真正源头——秽渊。
漆黑的浆液表面并不平静,在不断翻滚、冒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会释放出更浓烈的黑气以及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凄厉的灵魂尖啸。
浆液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阴影在沉浮、挣扎,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纯粹痛苦与怨念的聚合体。
整个秽渊,就像一个不断溃烂、流淌着脓液、哀嚎着的巨大伤口,烙印在大地深处。
而就在这恐怖秽渊的岸边,距离他藏身之处约有百丈之遥,矗立着三座非自然形成的诡异石台。
石台呈暗紫色,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的幽蓝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正不断抽取着从秽渊中弥漫出的污秽能量,将其转化为一种更精纯、更冰冷的幽暗之力。
三座石台之上,各盘膝坐着一名灰衣人。
他们身形笼罩在宽大的灰色斗篷中,面容模糊,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们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死寂、秩序井然的气息,却与整个秽渊狂乱污秽的氛围格格不入,形成一种极端诡异的对立与平衡。
他们似乎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利用这秽渊进行某种修炼或仪式。
杨十三郎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三道灰影,心中凛然。
这些人的气息幽深似海,远非之前遭遇的那些杂兵可比。
尤其是居中那位,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感受到其带来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硬闯,绝无可能。
他正飞速思索对策,试图寻找一丝破绽或通道。然而,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他眉心深处的金印猛地一跳!
并非以往受到刺激时的微热,而是一次剧烈、急促、近乎痉挛般的悸动!仿佛沉睡的巨龙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一股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