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舅舅。
三年了,俺家没打听俺舅舅的音信。
俺爹说不用打听了,那是他们没来富锦,有可能上勃利县集贤县去了。
等着咱日子过好了,有钱了,咱上集贤县,勃利县政府打听去吧。
196o年了,要过年了,都腊月二十三了,过小年了。
天黑了,都黑啥时候了。
外面有人喊,喊,俺们咱屋没听到,没听到,外面来的人又喊。
这人喊着,手还拿着赶车大鞭子,这人进屋就问,这是老马家吗?来人给俺爹吓得一愣。
来人问道:“是马楼的姐夫吗?”
“你是谁呀?还咋拿个大鞭子呀?”
“姐姐,我是你兄弟郭会安呀,我是从江北过来上卧虎力山给公家拉石头的,我刚才,走到这儿屯子马号,打听到你住这呀,姐姐?俺们找你好苦呀,俺大娘找你,都哭好几场了。”
“啊,我兄弟,会安呀?俺娘,你大娘,在哪呀?俺这些年都在找啊?俺心思俺娘在济宁没上来火车?”
郭会安,俺娘的叔叔家的弟弟,来了,找到俺娘了。
他告诉俺舅舅家不在富锦,在绥滨,绥滨北边永城公社。
俺娘高兴了,俺娘过年时天天说,这回,我知道你舅舅,你姥家在哪了,在江北绥滨呢,你们看着今年啥时候打春。
等着大春告诉我。
“娘,打春了,立春了。
今天是2月5号了。”
二哥告诉俺娘了。
二哥告诉俺娘,俺娘说好啊,可盼到打春了,打春就是五九末了,六九开始了,在咱关里家呀,七九就开始暖和了,过去的老人都讲了,七九河开,八九燕子来,咱这是东北,可能还不行。
不行也快暖和了,暖和就要开江了。
“看把你高兴的,我给你说吧,这东北的气候,是谷雨前后开江。
开江也不能马上通船,等着开江了,人家航标船先下来,测水位,定航标,等着过了五一,才通船嘞。”
“咿,他爹,你说五一通船,那也好啊,那俺去看俺弟弟俺娘总是有盼头了。”
“好,俺就说早晚能找到他姥吗?”
“哎?他爹,你说这事有点怪了,在山东,咱报名来这的时候。
俺弟弟报的也是富锦呀,怎么,到这了,给分绥滨县去了。”
“怪?有啥怪的,你不知道,咱来的时候,绥滨还归富锦管嘞,它还不是一个县嘞,他叫绥滨公社。
我听说,是去年啥时候,绥滨才分出去,该叫绥滨县了。”
开江了,开江十几天了。
大哥跑富锦看开江看船几次了。
为了去绥滨,俺娘早就开始筹措路费了,俺娘看着俺家的母鸡和母鸭下蛋了。
俺娘攒鸡蛋鸭蛋卖,卖了筹路费。
一个鸡蛋七分,一个鸭蛋一毛二。
路费俺大哥打听好了,从沙岗坐客车到富锦车票,一个人就是五毛。
船票,从富锦到绥滨坐摆渡一个人是一块。
这样,俺娘和俺大哥去,俺娘让大哥跟着去,背着四弟弟。
三个人花两个人的票钱。
俺娘是天天看着鸡下蛋。
鸡下了蛋,俺娘就赶快捡起了,不舍得叫俺们吃,捡着鸡蛋还说,这路费,船费,是真贵。
一个鸡蛋,我才卖七分钱,一斤土豆子才卖二分四厘二。
今天走了,今天俺娘和俺大哥背着俺四弟弟,起大早走了,俺娘说,早走,从村头往西去,走近道,就不走沙岗坐客车了,这样俩人不坐客车,还能省一块钱。
“娘,到了,到了?”
“到哪了?这是哪呀,是个大屯子呀?”
“大屯子,娘,这就是富家县城了?”
“到富锦了?咱屯子到富锦不是三十六里地吗?”
“啊,是三十六里地呀?娘,咱从家走的早啊?咱从家走的时候,还不到四点嘞。
再说了,咱走的也快呀?”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