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下心来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从西南角方向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铁器相撞之声。
伯言定睛望去,只见有人正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住一块厚重的木板,试图与之抗衡。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那人的后背,一支半截的箭羽赫然插在那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寨墙的豁口处,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更多的黑影。
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出他们身上褴褛衣物之下刚刚愈合不久的鞭痕,这些鞭痕纵横交错,仿佛诉说着曾经遭受的苦难与折磨。
伯言奋力抹开糊住左眼的血渍,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间,他看清了离自己最近那具尸体摊开的掌心,那里有着厚厚的老茧。
这显然不是一双长期握刀之人的手,而是常年抡动铁锤留下的印记。
不远处的一座木楼在一阵轰鸣声中轰然倒塌,梁柱燃烧时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整个战场。
随着楼阁的倒下,地面也随之产生剧烈的震动,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清晨的浓雾裹挟着弥漫的硝烟,在寨门的残骸之间缓缓游荡。
沾满鲜血的道路旁,河流中的水已然凝结成块,上面还粘着炸裂开来的泥土。
伯言迈着沉重的脚步,靴子底下不时传来箭身被碾碎的声音。
竹筒火药爆开后留下的焦黑痕迹,在这片大地之上蜿蜒曲折,宛如一条条狰狞的毒蛇。
几缕尚未熄灭的灰色烟雾,正从倾倒在地的独轮车轱辘下方悄然钻出。
他抬起脚,用力踢开半扇烧焦的木质大门。
一堆木石之中突然伸出一只青白的手掌。
伯言手中的刀尖迅挑起周围的碎砖块,只见一名妇人散乱的髻下面,紧紧压着一个年仅三岁左右的孩童。
两人的脖颈处都凝固着暗红色的血液,显然是昨夜那场混战中被爆炸所波及受伤所致。
跟在身后的福卫军见状,举起手中的长刀就要补上一刀,但他的动作却猛地一顿。
伯言已经转过身去,向着寨子的更深处走去。
他身上的铁甲相互摩擦,出刺耳的刮擦声,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
后山的马厩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尖锐而凄厉的嘶鸣声,仿佛要撕裂这清晨宁静的空气。
走近一看,只见整整二十匹雄健的战马正踏着满地的血洼,大口地啃食着草料。
蹄子不时溅起血水和泥土,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红色泥浆。
此时,守卫军们正忙碌地将一袋袋沉重的粮食搬运到板车上。
当车轴无情地碾过一具无头尸时,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那具尸的肠肚被拖拽出来,在地上留下一道长达三尺长的恐怖泥印。
伯言的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被角落里一块垂落的半块葛布所吸引。
那块葛布在风中不停地扑棱着,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其后。
伯言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用手中的刀鞘轻轻拨开葛布。
刹那间,一个蜷缩的人形暴露在了眼前,但那人浑身漆黑如炭,根本无法辨认其本来的样貌。
再看另一边,赞芳倚靠在一根断裂的横梁之上,姿态看上去就像是在安静地打盹儿。
仔细观察便会现,那双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应有的样子。
伯言沉默片刻后,缓缓地扯下腰间的酒囊,将里面的烈酒倾洒在那具尸体上。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顿时熊熊燃起。
“烧了吧。”
伯言低声说道,然后用力一甩手,熄灭了火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寨墙的缺口处,一名副将已经向他挥手示意队伍整顿完毕,最后一辆装满粮食的板车开始缓缓前行。
车轮无情地碾碎了道路上的一切阻碍物,包括那几根不知何时掉落在车辙里的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