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残星尚未隐去,深州城外的野狼坡上,早已布满了杀机。
宋文通身披玄甲,静立在坡顶的巨石之后,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山下蜿蜒的官道。
他身后,三千博野军精锐将士偃旗息鼓,手中的刀枪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只等一声令下。
“将军,叛军前锋已过黑石岭,距此不足十里。”
斥候压低声音禀报。
宋文通眼神一眯,指尖轻抚过腰间的佩剑,沉声道:“传令下去,弓手就位。
待叛军先锋接近三里地时,听我号令放箭;待敌军阵型大乱,各小队即刻拔刀冲锋,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冲散其前锋,断其后路!”
“得令!”
传令兵领命,猫着腰穿梭在将士之间,将指令快传达下去。
一时间,坡上的气氛愈紧绷,将士们紧握武器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而在几里开外的官道上,一支打着“尚”
字大旗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前行。
马蹄踏碎晨露,盔甲碰撞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绵延数里,尘土飞扬。
尚让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手持丈八蛇矛,居高临下地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深州城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
他勒住马缰,眉头微蹙,“听闻这深州的博野军乃是河北劲旅,素来悍勇。
大将军(黄巢)此次只让我带三万兵马前来,既不增兵,也无后援,他究竟意在何处?”
身旁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参军催马上前,拱手道:“将军有所不知,大将军此举有两层深意。
一来,深州乃是河北门户,拿下此城,便能打通南下的通道;二来,博野军久未出战,其真实战力无人知晓,此次正是要借将军之手,试探出这支军队的深浅,为后续大军进军铺路。”
尚让听完,恍然大悟,随即咧嘴一笑,眼中闪过几分狂傲:“原来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当今天下,除了李国昌那老匹夫的振武军能让我忌惮三分,其余的军队,老子还真没怕过!
今日便让这博野军见识见识,我尚让的厉害!”
说罢,他一挥马鞭,大喝一声:“全军加前进,正午之前,踏平深州城门!”
大军再次提,朝着野狼坡的方向而来,浑然不知前方的山坡上,一张死亡之网早已悄然张开。
“咚——”
一声沉闷的战鼓在坡顶炸响,宋文通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抬起,声如惊雷:“第一队,放箭!”
传令兵高举令旗,急挥舞。
刹那间,野狼坡两侧的密林里,数千张强弓同时拉满,箭尖在晨光下连成一片寒芒。
随着“咻咻”
的破空声,漫天箭雨如黑云压顶,朝着官道上的叛军倾泻而下。
“不好,是埋伏!
快躲!”
尚让瞳孔骤缩,猛地勒住马缰。
他久经沙场,反应极快,当即运起全身内力,一股雄浑的气浪在周身炸开,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内力护盾。
箭矢撞在护盾上,要么被弹飞,要么直接断裂,竟伤不到他分毫。
可他身后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
叛军本就行军松散,突遭箭雨袭击,顿时乱作一团。
惨叫声此起彼伏,中箭倒地的士兵不计其数,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群废物!”
尚让看着麾下士兵成片倒下,眼中怒火暴涨。
他猛地一夹马腹,手中丈八蛇矛横扫,将身前的箭矢尽数打落,厉声喝道:“随我冲过去!”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黑色闪电,冲破了箭雨的封锁。
幸存的叛军士兵见状,也鼓起勇气,跟着尚让往前冲。
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出箭雨圈,清点人数时,现竟已折损了近三成兵力。
“好一个博野军!”
尚让攥紧蛇矛,指节泛白,脸上青筋暴起,“今日若不踏平深州,老子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