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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穴到底想要干什么呢?难道巢穴真的只是想让她重新体会一次过去人生吗?给她三十分钟时间,陪兰骓走到老?
这么多“年”里,婴儿伊文始终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过,好像麦明河把门一关,他就成了个背景角色。
婴儿监听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地哑下来,灰扑扑的,最终彻底消失了。
只有从兰骓的讲述里,她才能听见伊文的近况,比如今年上学了,参加了球队,暑假在打工,离家去了大学……但他一次也没有出现。
总不能真的只是为了恶心她一下吧?
她抬眼看着房门紧闭的婴儿室——或者现在又变成了杂物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玩具风铃被风吹动的声响,似乎在婴儿长大以后,也一直没有取下来。
……等等。
那个不对劲的地方……在她去婴儿房、看见伊文的时候,有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比其他一切都不对劲……
玩具风铃。
麦明河刚进公寓时,就听见了它的声响;她牢牢关上婴儿房房门时,它也在时不时作响。
但是她离开婴儿房时,想过什么来着?
她分明想象过,伊文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慢慢爬出婴儿床那一幕吧?
窗户关着,没有风,是什么东西在推动风铃作响?
麦明河自己都没察觉,她已一跃从沙发上跳起身,大步冲向了门板紧合着的婴儿房;兰骓似乎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从厨房里问她怎么了,她也顾不上回答——她拧开门把手,一头撞进了婴儿房里。
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婴儿。
成年人模样的伊文,正蜷着身体,坐在一张破旧的、缺了栏杆的婴儿床里,脸上裂张着一道黑黑长长的深洞,朝她慢慢转过了头。
……她和兰骓当年,是准备过一张婴儿床的。
它没有迎来过主人,于是后来连同玩具风铃一起,被麦明河处理掉了。
床、风铃、衣物、兰骓死后留下来的一副眼镜……不管是处理掉的,还是保留下来的,却全都一起存在于眼前。
一切曾在杂物间里停留过的东西,好像都也在时间中留下了——留下了气味。
她愣愣看着伊文大张的幽深嘴洞,突然想起兜里手机,急忙掏出来,按照海芦苇教她的办法,打过去了一道手电光柱。
在没有开灯的幽暗房间里,光柱洗出一片雪白;伊文的脸被照得白亮,眼睛却依然眨也不眨。
从他的嘴洞里,正不住往外飘散无数半透明的颗粒物——嘴洞深处仿佛架着一台小型风机似的,吹出的一阵阵风,也飘散开了无数颗粒物;颗粒物漫漫扬扬地浮入空气里,升入半空,密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