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月开车载着居民大脑,疾驰远去后,却不意味战斗结束了。
柴司沉沉地喘着气,白色呼吸一团一团地,扑进湿冷昏黑的十二月夜晚。
这一夜太长了。
他已经等不及要重新坐进车里,回到暴雨打不着他的室内,脱下紧沾在身上的湿衣服,泡一杯热咖啡……
以及知道凯叔与海姨安全之后,自己能松下的一口气。
但是在柴司回家之前,这个居民必须得先从人世消失。
柴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盯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的圆规居民,再次抄起了T字杆。
它不仅知道自己的大脑坐车跑了、知道大脑往什么方向去了,甚至还知道,该怎么追上去才是最快、最有效率的办法——韩六月前脚刚一走,柴司一扭头,就发现圆规居民正八肢并用地往摩根家SUV里钻。
……这家伙是要开车去追吗?
一个居民,还挺懂得利用人世便利的。
柴司快步绕到SUV另一边,打开副驾驶门,看着无头居民拖着司机尸体艰难地往车里爬。
驾驶座是只能容一个人的空间;它拖家带口,既不好钻,也不好安排,司机尸体咚咚往车上撞了几次也进不去,有一回竟又把居民给拽得跌出去了。
这一幕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得见的,所以柴司原地不动,看了一会儿戏。
居民总算想出办法,先把一边屁股搬上座位,再像甩马尾辫一样,把司机尸体给甩到后座上,这才终于坐稳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柴司伸出手去,把车钥匙拔了。
他收好车钥匙,看着无头居民变成了一个无头苍蝇。
它在车里上下左右乱摸一通,却始终找不着车钥匙、发动不了引擎;每耽误一会儿,大脑走得就越远,它越气急败坏,乱摸乱打时的力道也就越沉,胳膊挥舞了没几下,就把车里保镖尸体打得开出了肉花。
柴司想了想,往后退出去。
居民终于失去耐心,猛然又一挥胳膊,将整个挡风玻璃都鞭成了银雨一般的碎片——要不是柴司见机不妙,走得早,恐怕要被爆发的无数碎玻璃破相了。
柴司冷笑一声,绕过SUV,看着居民重新爬下车子。
它找准了韩六月离去的方向,慢慢弯下腰去,将两手按在地上,一腿微曲,一腿后退。
只要不看它后背上的司机尸体,这居然就是一个运动员起跑时的标准预备姿势。
柴司踱步走到它身边,也准备好了。
“跑啊,”他在雨里裂开一个笑,“还等信号枪吗?”
仿佛听见了似的,下一秒,居民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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