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车间里,流水线上的女工每78秒就要完成一部手机外壳的检测,手指在滚烫的塑料上翻飞,早已磨出厚厚的茧。
台干指着轰隆作响的德国注塑机,声音被机器轰鸣吞掉大半:“这台设备值12oo万,鸿海分期三年才还清……苹果要求不良率必须<oo2,可每件加工费只肯涨3美分!”
跟着的富士康财务递来报表,纸张在田毅手中沙沙作响,上面的iphone利润解剖图刺得人眼疼:
├─苹果品牌溢价:49美元台
├─日本东芝闪存:112美元
├─韩国三星屏幕:88美元
└─中国富士康组装:19美元(毛利率27)
“三星本土工人时薪是咱们的8倍!”
台干突然抬脚踹向原料箱,塑料箱应声裂开,“可人家芯片毛利率63!
我们呢?耗光设备寿命,就为啃这点钢镚儿!”
窗外,招工横幅在暴雨中狂舞:“急聘焊工,时薪32元”
——这数字,还不足凯美瑞车标镀铬成本的万分之一。
台湾企业尚且如此,本土企业又能好到哪里去?田毅心头沉了沉,径直驱车前往华强北,闯入赛格电子厂的仓库。
浓烈的松香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红。
深圳赛格集团董事长王宝早已等候在侧,脸上堆着谨慎的笑。
赛格有国资背景,由深圳市国资委、华融、东方、长城等四家资产管理公司共同出资设立,上头早有指示,要对田毅的来访仔细接待、有问必答。
仓库深处,山丘般的拆机芯片堆得密密麻麻,几个民工正用烙铁烘烤旧电路板,锡珠飞溅中,再用铁刷狠狠刮下闪存颗粒,动作熟稔得让人心惊。
“这些都是报废的摩托罗拉v3主板!”
工头老陈踢开脚边的空药瓶,瓶身印着“止咳糖浆”
,里面却残留着褐色液体。
“用天那水泡一宿,就能翻新了当新的卖……”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捂住嘴,松开时,痰渍里嵌着几粒金灿灿的焊锡点。
田毅拾起一片芯片,残留的标签上,“医疗设备专用-严禁二次使用”
的字迹虽模糊,却像针一样扎进瞳孔。
组装线上,二十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初中生,正将联科t6225芯片往手机壳里压。
王宝的脸铁青得能滴出水,身旁的厂长却喝得醉醺醺,举着个山寨手机炫耀:“联科真是活菩萨!
连p3铃声都帮咱写好了程序,傻子都能组装……”
他撬开一台标着“诺基雅”
的手机,指着里头歪歪扭扭的电路板,“这板子值八毛!
安卓系统?雇俩中专生扒的源码,一分钱专利费不用花!”
田毅拿出检测仪扫过主板,屏幕上的数字跳得刺眼:铅含量欧盟标准47倍。
厂长满不在乎地摆手:“怕啥?农村人又不上网查这些数据,能打电话就行!”
这厂长是留不得了。
王宝强压着火,亲自蘸着茶水在桌面上演算:
“索尼p3香港提货价:17美元”
├─贴牌授权费:6美元(日方收)
├─新加坡主控芯片:43美元
├─台湾闪存颗粒:31美元
└─深圳组装毛利:o4美元(还得负担返修率标的罚款)
“知道最荒诞的是什么吗?”
王宝掀开一个伪装成“日本制造”
的包装盒,内侧赫然印着深圳工厂的地址,“索尼要求外壳必须刻adejapan!
咱们还得倒贴激光刻蚀费,就为这几个字!”
财务室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等式:
贴牌机批价¥67
-联科芯片¥28
-翻新零件¥195
-打点工商¥6
-工人工资¥o35
毛利¥13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