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毅瞳孔微缩。
裁员的细节他从未对外透露,可霍英东枕边摊开的笔记本上,赫然列着一行补偿金计算公式:月薪x45x6oo=9,ooo,ooo。
墨迹旁还有行铅笔批注,笔尖几乎要戳穿纸页:“血汗比机油更廉价?”
看来这病床上的老人,即便足不出户,也把天下事看得通透。
护工端着药碗进来时,霍英东突然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他拔掉氧气管的瞬间,喉咙里滚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摩擦似的尖响:“后生仔,你太像二十年前的李嘉诚了。
他当年口袋里只装英镑,你还好,至少知道文件袋上印着熊猫。”
田毅笑着递过温水,指尖在杯壁敲出轻响,节奏里藏着资本核算的精准:“您老也懂人心。
人心这东西,就像蛇吞象,给得再多也填不满。
就像二十年前您捐建洛溪大桥,每车收两块过桥费,被骂吸血鬼;现在过桥费涨到三十,反倒有人夸您有远见。”
“放屁!”
老人猛地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染红了雪白的被单,“你真当大家看不穿你那套资本游戏?你能坐在这里,是因为大家还觉得你有救!”
霍英东突然掀开枕头,露出个牛皮账本,猩红封皮在监护仪的绿光里泛着暗哑的光:“我们做生意的,谁没点原罪?但:‘改了还是好同志’……”
老人的指甲抠着账本的烫金边,留下几道浅痕,“这是给我们改正的机会。
我后来捐的每一分钱,都是还给江山的赎罪券!”
监护仪突然出尖锐的啸叫!
医生护士冲进来重插氧气管时,田毅看见那本账本站不稳似的滑落到床底。
他弯腰去拾的刹那,霍英东枯爪般的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垂危之人:“你要清楚……玩资本游戏,也是要缴税的!”
医院地下车库,奔驰s6oo的后排亮起幽暗的光。
田毅用紫外线灯照着那本账本,隐形墨水显影的文字让他脊背瞬间窜起寒意——那是1984到2oo5年霍家内地投资的清单,其中南沙港的亏损项旁,朱批赫然在目:“此乃战略税。”
田毅的动作猛地顿住。
挡风玻璃上的雨瀑扭曲着,恍惚间化作霍英东咳血的画面,红得刺目。
“凭什么?”
他突然低骂出声,拳头砸在真皮座椅上闷响,“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捐学校、做慈善,还不够?凭什么要当蓄水池?难道我们商人就只能是战略工具?”
田毅按下车窗,将账本扔进垃圾桶。
不锈钢桶壁映出他嘴角的冷笑,比车外的秋雨还凉:“赎罪是你们那代人的活法。
现在是全球化时代,只要我立场站得稳,就没有原罪!”
【未来会洗白,现在田毅还年轻,这不是年纪大的重生文,所以大家不要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