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饭店大厅的意大利大理石刚覆过一层新蜡,冷光映着田毅的菲拉格慕牛津鞋——鞋跟凹槽里还嵌着北京暴雨的泥渍,通道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猛灌进领口,他烦躁地扯松爱马仕领带,丝绸摩擦的轻响里——三小时前霍老得话还在耳边环绕。
保镖陆虎疾步追上,黑伞沿滴落的水珠在身后连成虚线。
“东莞那边已经说好了、时间都推迟了。”
他压低声音,“但北京这边已经知道您还在城里,雷总、李总、黄总那边”
“当老子是陪酒少爷?””
田毅把半截古巴雪茄揉成团,狠狠砸进黄铜垃圾桶,火星溅在桶壁上转瞬熄灭。
霍老那句“原罪”
像根烧红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叫他们爬,我现在没有心情。”
火气顺着脊梁往上窜,田毅突然抬脚踹向身旁的水晶茶几——意大利手工切割的玻璃面撞上地面,“哗啦”
裂成蛛网,轩尼诗xo混着冰块、玻璃渣泼溅而出,在大理石上漫出深色酒痕。
昆仑的服务生早得了吩咐,贴着走廊墙根站着,连保洁员都攥着拖把躲在罗马柱后,没人敢上前。
陆虎默默从内袋掏出新雪茄,递到田毅指间,身后四名黑衣保镖像石雕般立着,黑西装绷得如铁板。
“订台,去唐会。”
田毅咬着雪茄,声线冷得颤,“现在、立刻!”
他没有选择天上人间——梁海玲出事後,覃辉又因张恩照案牵出行贿嫌疑,後来急着转让股份脱身,那地方早没了前些年的风光。
田毅再躁,这点清醒还在。
21点3o分,三辆黑色奔驰s6oo碾过工体北路的霓虹,车灯劈开夜市的烟火气,停在唐会门口。
包厢里,田毅捏着皇家礼炮的水晶瓶,整瓶酒倒进冰桶,冰块撞瓶的脆响里,他扫过角落的十多个模特,眉峰拧成结:“你们唐会就这水准?时尚圈、娱乐圈的资源,现在这么拿不出手?”
模特们攥着裙摆站着,连呼吸都放轻。
客户王经理擦着额角的汗,腰弯得快贴到膝盖,陪笑的声音颤:“田总,咱唐会的核心在l区,艺人和名模都在那儿。
您要是觉得包厢闷,要不试试北影新来的学生?她们刚入行,懂规矩。”
话音未落,田毅抄起酒瓶砸向墙面的点唱机——屏幕瞬间黑了块,酒液顺着机身往下淌。
“走,老子倒要看看你吹的l有什么名堂。”
l的区里,重低音震得地板颤。
田毅瘫在鸵鸟皮沙里,黑方威士忌混着冰屑灌进喉咙,冰凉液体压不住心头的燥。
镭射灯把舞池切成碎光,香水味混着雪茄烟雾粘在睫毛上,几个北影学生模样的模特坐在他身边,指尖捏着酒杯不敢动。
其中一个女孩的吊带滑到肩头,指尖刚触到田毅腕间的百达翡丽,就被陆虎攥住手腕——他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冰:“手不想要了?”
女孩吓得缩回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水晶烟缸“砰”
地砸在地上,碎片溅到沙脚。
重低音盖过周杰伦的《夜曲》,田毅盯着舞厅屏幕里周杰伦的脸,恍惚间竟看成了霍老枯瘦的模样。
一个黑衣人从暗门快步走来,弯腰凑到他耳边:“黄老板的车在门外等,说国美刚收了永乐,想请您去庆功宴撑场面。”
“告诉他我坟头信号差!””
田毅抓起整瓶酒,劈头浇在麦克风上。
电流“滋啦”
炸响,此刻正变成威士忌里的冰球,在他齿间咔哒碎裂。
田毅得破坏行为还在继续,但北京大院的子弟早接了家里老爷子的话,没人愿意这时候触田毅的霉头;连唐会老板刘新年——这位川渝老乡,也只敢在监控室里打转,一边盯着屏幕,一边给东莞常平华旭五金厂打电话。
谁都知道,刘新年除了是重庆精鸿益科技的董事长,还管着东莞的厂子,和张茵那边的关系不错,犯不着为这点事去找田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