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连同其中上演的卑微献祭与无情碾压,彻底抛入身后的无边黑暗。
车窗紧闭,顶级隔音材料将世界隔绝。
田毅靠在后座如同云端的顶级小牛皮的包裹中,片刻,降下车窗。
午夜深秋的寒风,裹挟着山林深处未驯的野性和南太平洋深渊的冰冷腥咸,如同狂暴的巨手,猛地探入车厢,凶悍地撕碎、卷走最后一丝残留的甜腻与绝望的气息。
窗外,维多利亚港两岸的霓虹依旧在燃烧,勾勒着这座欲望之都冰冷而永不疲倦的巨大骨架。
无数个李冰冰在这片人造星海下奋力燃烧、挣扎、献祭,只为在某个大人物资本版图的边缘,换取一个转瞬即逝的注脚。
她们追逐着幻光,却不知晓,真正的资本从不因美色停留,它只遵循最冷酷的算术法则,每一次呼吸都标定着价值,每一次触碰都计算着吞噬。
那砝码的重量,足以将灵魂压成齑粉。
车子盘旋上山,后视镜里,那片如同巨大黄金牢笼般的别墅群,连同其中上演的卑微交易与无声碾压,迅缩小、黯淡,最终被车窗外无边的黑暗山林与更远处那片沉默吞噬一切的幽深大海彻底吞没。
权与欲的烟火再盛,也不过是资本汪洋上转瞬即逝的倒影。
我田毅闭上眼,嘴角残留的烟雾气息里,仿佛还带着一丝花园石板上,破碎星光与绝望眼泪混合的,咸涩味道。
田毅还是小看了逆流而上的人的坚持,香港文华东方顶楼套房的落地窗倒映着维港夜色,水晶吊灯的光砸在满地狼藉的红酒渍和碎玻璃上,折射出刀锋般的寒芒。
李冰冰跪在一片狼藉中央,银色亮片短裙被酒液浸透,紧贴着剧烈起伏的身体。
她左小腿被玻璃碎片划开一道狰狞血口,鲜血顺着光洁皮肤蜿蜒而下,在意大利地毯上洇开暗红的花。
“田先生……”
李冰冰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知道您看不起我,觉得我脏,觉得我只配和王少那种废物混在一起!”
她猛地抬头,糊掉的烟熏妆下,那双眼睛烧着两簇骇人的火焰,“但我只要……”
她喉咙里出困兽般的低吼,“只要能把她们都踩在脚下!
把那些鼻孔朝天的名媛、那些拿眼角瞟我的导演、还有李家郑家那些装腔作势的少爷……统统踩进泥里!”
她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血脚印在地毯上烙下刺目的印记。
她踉跄着扑到田毅脚边的矮几旁,抓起半瓶没倒完的皇家礼炮38年,对着瓶口狠狠灌下去。
琥珀色酒液混着嘴角未干的血迹滚落脖颈。
“巩俐能在国际站住脚,靠的是张艺谋!”
她砰地砸下酒瓶,玻璃碎片四溅,“我呢?我有什么?只有这张脸,这个身子,还有这条您觉得一文不值的命!”
她突然跪行两步,染血的双手死死抓住田毅的裤脚,仰起的脸上是彻底粉碎自尊后的扭曲,“您收了我!
当您的狗,当您的刀,当您扔出去探路的石头!
脏活儿、累活儿、见不得光的活儿……我来干!
好莱坞那帮白皮猪的床我能爬!
东京那些老畜生的酒局我能喝到胃穿孔!
只要您给我一个名字……一个能在国际影坛刻下去的名字!”
浓烈的血腥味、酒气和“真我”
香水的甜腻,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包裹着李冰冰近乎癫狂的献祭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