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万历皇帝手中那柄温润的羊脂白玉如意,脱手坠落,在金砖地上迸裂成无数碎片。他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紫荆关一丢,京师……京师就在眼前了!”
万历皇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龙椅上弹起来,脸色瞬间惨白。他愣了两秒,随即抓起御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首辅万安!
“废物!饭桶!万安!你是内阁首辅!北虏都打到朕的鼻子底下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万安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不敢擦拭,只能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臣万死……臣万死啊!”
“万死?你死一万次顶个屁用!”
万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朕每年花几百万两银子养着你们,养着九边大军,就是让你们把北虏放到朕的京畿来的吗?!啊?!”
他像个泼妇一样在殿内来回走动,“李化龙呢?他前几天不还吹牛说稳住了战线吗?这就是他稳住的?把他给朕抓回来!还有你们兵部!户部!工部!全都是废物!统统该杀!”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只有皇帝粗重的喘息和万安的磕头声。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恐慌中,工部尚书周廷儒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他快步出列,用一副忠心耿耿的语气高喊: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臣知道为何会如此!”
暴怒中的万历猛地扭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周爱卿!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廷儒一脸沉痛,开始了他的表演:“陛下!此事蹊跷啊!李尚书在鲁地苦战,按理说北虏偏师绝无可能如此轻易突破到我京畿腹地!除非……除非是有人给他们开了门,递了刀!”
“是谁?!谁敢通敌?”万历的眼睛瞬间红了。
“陛下可还记得那个叫肖晨的?”
周廷儒适时抛出名字,“就是李化龙前段时间拼命举荐的那个鹰扬卫指挥使!”
“肖晨?”万历一脸茫然,他哪里记得住这种“小人物”。
“就是他!”
周廷儒语气笃定,“据臣得到的消息,就在北虏入寇的同一时间,这个肖晨不在前线杀敌,反而带着兵跑到河间府去了!在那里无法无天,把当地的官员抓的抓,杀的杀,把整个河间府搞得乌烟瘴气,官府都瘫痪了!”
他看着皇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图穷匕见:“陛下您想啊!河间府一乱,周边的军队是不是就得看着?防务是不是就松了?北虏这支偏师,是不是就正好从他搞乱的这个地方钻进来,一口气冲到紫荆关下了?”
“啪!”
万历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所有的怒火和恐惧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发泄口!
“原来是他!原来根子在这里!”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朕就说嘛!我大乾雄关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原来是出了内奸!是这个小杂种在背后捅刀子!”
他根本不需任何求证,对着殿外声嘶力竭地咆哮。
“传旨!立刻派锦衣卫去河间府,把那个叫肖晨的乱臣贼子给朕抓回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九族诛尽!快!快去!!”
“还有你们,尽快把这些北虏给朕打回去,朕丢不起这个脸!”
……
河间府。
此时的府衙被整个推平,搭起了一个大台子。
李员外满面红光,刚刚敲下手中木槌,“恭喜张老板,以五千两拍得城北三百亩上等水田!”
台下,几个本地豪绅交换着怨毒的眼神。赵员外猛地站起身,指着李员外喝道:“李德才!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那些田,历年都是我们几家在耕种,早有旧例!你如今靠着女儿攀上高枝,就想把我们祖辈的产业一口吞了?这世上没这个道理!”
“对!没这个道理!”
“把我们的田还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