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作品在此时此地,远非展览的主角,甚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被悬挂在光线较弱的次要位置。周围的观众大多匆匆走过,少数驻足者也带着困惑或不解的神情窃窃私语。王月生看着这些在后世拍卖行能拍出天价、如今却被冷落的杰作,心中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乔安娜的手。乔安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道:“这些年轻画家……他们的笔触太自由了,很多人说他们根本不会画画。不过,光影的感觉……确实很特别。”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欣赏。
置身于这艺术的长河之中,王月生仿佛被历史的洪流裹挟。他既惊叹于大师们穿越时空依然震撼人心的技艺与情感表达,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艺术观念的藩篱。乔安娜则完全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她驻足于安格尔的肖像前赞叹其完美,在德拉克洛瓦的画前感受到灵魂的战栗,在米勒的农妇身上看到朴素的尊严。她时而低声为王月生讲解画家的轶事,时而又陷入自己的沉思,那专注的侧影在展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王月生虽然更偏爱科技,但也为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导人民》的磅礴气势所震撼,心中不禁想着,如果把这幅画或者仿品放到滇越铁路的现场,会是怎样的场景。两人小声讨论着不同画派的风格演变,感受到艺术脉搏的强烈跳动。看完这些展品,乔安娜自信地一笑,对王月生说,“以前的作品属于贵族。我会努力让今后的好作品都先供你挑选”。
小皇宫(petitpais):玲珑宝盒与异域奇珍
与大皇宫的恢弘壮丽相比,隔街相望的小皇宫则显得更为精致优雅,如同一颗镶嵌在塞纳河畔的珠宝。它的建筑风格同样融合了新古典主义与当时流行的新艺术运动元素,装饰更加繁复细腻,大量运用了马赛克、彩色玻璃和锻铁花饰。阳光透过布满精美彩绘的玻璃穹顶和巨大的弧形玻璃窗,在内部庭院的花园和水池上洒下斑斓的光影,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奢华的氛围。这里主要陈列着“装饰艺术展”(ExpositiondesArtsdératifs)以及更专题性的雕塑、工艺品展览。
如果说大皇宫是绘画的盛宴,小皇宫则是工艺与设计的天堂。精美的家具、璀璨的珠宝、华丽的织物、造型各异的陶瓷和青铜器皿……无不展示着法国乃至欧洲顶级的工艺水平。新艺术运动(ArtNouveau)的曲线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从蜿蜒的楼梯扶手到灯具上模仿藤蔓的花纹,处处体现着对自然形态的抽象化运用。
“快看这个!”乔安娜在一处被柔光笼罩的展柜前停下,发出由衷的赞叹。展柜内陈列的,正是来自威尼斯穆拉诺岛(urano)的玻璃艺术珍品。在1900年,这些色彩绚烂、造型奇巧的玻璃器皿,其魔力丝毫不亚于昨日看到的电动步道。
火焰中的魔法:一件巨大的枝形吊灯占据了显着位置。无数根细长的玻璃“树枝”向上伸展,末端是色彩各异、形似花朵或果实的玻璃泡。玻璃本身并非单一颜色,而是如同熔化的彩虹,红宝石的炽热、深海蓝的幽邃、祖母绿的沉静、紫水晶的神秘,还有难以形容的、如同极光般变幻的虹彩,在精心布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复杂的螺旋纹、羽毛纹和蕾丝般的细丝(Filigrana)工艺清晰可见,那是穆拉诺工匠世代相传、秘不外宣的绝技。
奇珍异器:旁边展台上,是一件造型奇异的“海马”雕塑。半透明的浅蓝色玻璃塑造出流畅而富有张力的躯体,纤细的玻璃丝巧妙地构成了它的鬃毛和卷曲的尾巴,细节之精妙,仿佛下一刻就要游动起来。另一件“千花”(illefiori)工艺的花瓶更是令人叫绝——瓶身仿佛由无数细小的、色彩斑斓的玻璃花束镶嵌而成,每一朵小花都清晰可辨,构成一幅繁复而永不凋零的立体画卷。
时代的宠儿:周围聚集了不少衣着考究的绅士淑女,低声议论着这些玻璃珍品的价值与工艺。一位戴着长柄眼镜的贵妇指着那盏吊灯,对她的同伴说:“亲爱的,这简直是把亚得里亚海的阳光和威尼斯的梦幻都凝固在了玻璃里!”乔安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