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转一转。
这种行为是很不聪明的。
当他后来再遇到医师时,对方也向他指出这点。
假如医师真的被抓住,一个徘徊在罪犯旧居的人也无疑会被关注和处罚。
可是那时札竟没有考虑这件事。
过往生活的坚实秩序似乎在一连串巨大的意外中彻底瓦解了。
他忘了饥渴,忘了恐惧,甚至于几乎忘了家人的安危。
在那光线微弱的独屋里,他时时像幽魂一样徘徊,想验证过往那些平淡而美好的记忆是否真的存在。
一些变化是在他这段魂不守舍的时间里生的。
尽管札已因一连串可怕的经历而忘了如何生活。
有些人敏锐地适应了这种变化。
当第一个人在集市上欺骗、夺取和侵占多余的物资时,人们还是习惯性地孤立他。
可是很快,所有人都想起那个被宣布的消息:搜集者们永远不会再来了。
第二桩混乱的生便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因为它和第三桩、第四桩挨得太近,没人说得清是谁受了谁的影响。
有些人的交换记录无疑被篡改了。
还有东西被悄悄拿走。
当受损的人为此而争执时,紧接着生了殴打与暴力。
全是些搜集者们禁止人们去做的事,但现在人们都会想起那个宣告。
搜集者们永远不会来了。
众所周知他们是从不撒谎的。
前所未有的灾难一桩接着一桩。
有些人见了血,似乎突然间就彻底忘记了过去的生活。
他们看见什么便拿什么,结果种水植的人便不再去集市了。
札只得和子女们轮流去他家中交换,而万幸种水植的人也有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
他们需要声线管,待在一起时也不怕被外人抢夺。
他们这样勉强地度过了几十天。
更大的灾难从外地闯入了。
一伙陌生人,大概有将近四十个,全是高大健壮的男人,他们开着好几辆能在地上跑的电能车,是札只在集市上偶尔看见零件的东西。
尽管他们和本地人长得完全一样,他们声称自己是搜集者,并且同样索要献祭。
可他们要的不是矿物,而是食物、割石刃、晶振机、水丝布、各种现成的工具。
他们还要人。
年轻的身体健康的女孩,以及强壮的矿工、雕工和有经验的声线管工。
没有人相信他们是搜集者。
一个种水植的人指出这简直荒唐,于是那四十几个人砸开他的家门,把他的整个家族从里头拖出来,绑在电能车的尾巴后头,吊着那一家人在集市外一圈圈地打转。
那和吊在搜集者战车底下的挂串并不相同,并且人们大多也知道电能车运作的原理。
但是他们最后依然得到了索要的东西。
在那一家人死去的第二天,札带着自己的家人们逃往高地。
事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但却是唯一成功的。
在追捕逃亡者的所有电能车中,恰好是负责他的那一辆难以解释地损坏了,从平坦的石原横着滑出去,掉进一条距离原路非常遥远的深沟里。
札和家人们逃回了高地。
那个偏僻而闭塞的地方也已呈现出一丝紊乱,万幸还遵循着过去生活的惯性。
札盼望着这样的惯性能持续得更久一些。
但内心深处他隐隐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医师,他逃过了搜集者们的处决,然而却给这整个世界带来了更可怕的结果。
他们命中注定要迎来悲惨的结局。
他不知道这件事里谁是错的最多的,或许是他自己。
但那已不重要了。
当电能车远远出现在高地尽头时,他又跑向医师的独屋。
他想要将这房子整个地摧毁,能烧的部分都烧掉,剩下的也尽量不留。
那到底有何意义,他实在说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