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发现了什么似地揉着脸颊发笑。“太迟了。”他喃喃地说,“你也太迟了……或者,是太早了……”
男人放下枪,从外套内侧掏出了一柄质地怪异的弯刀。他拿着刀走到曾蒿身后。“我想从你这儿知道的事都差不多了。”他宣布道,“其他细节大概能从你的地下室里找到,不劳你再费心……”
寒意漫上曾蒿的后颈。难以分辨那是紧张造成的错觉,还是刀锋的确就在皮肤边逡巡。接着几下啪嗒轻响,他听见绳索落地的声音,入侵者从他身边走开了。
“你走吧。”男人比划着手里的刀,一派漠不关心的态度,“你对我已经没用了。”
由于手脚麻痹,他一时无法站起,只能静坐在椅子上发呆。男人看也不看他,自己伸手拉开窗帘,眺望外头的原野。实在没料想到这种结果,他不由问道:“你要放我走吗?”
“是啊,干嘛不放呢?”
“不准备杀死我吗?”
“我考虑过。”男人说,“进这屋子以后我一直在考虑要怎么处置你。杀死你?说实话,有点太简单了。如果我能办得到,我非得给你尝一点我的体验不可——我要把你这个下贱的小畜生变回你十二岁时的样子,又蠢、又弱、又可怜无助,然后再把你丢回给你那对狗屎不如的父母;每分每秒你都得好好品味自己心里的感受,就这么着把你折磨到长大成人——只可惜我办不到。已经太迟啦!现在你根本不在乎这世上的任何人。我只好给你时间去恢复知觉,直到有一天你以为自己可以过快乐的日子了,那时我就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曾蒿扶着椅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右肩的痛楚使他脸上满是冷汗,听到这番话却使他漠然一笑:“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以为你可以坚持得住?”
“我可以为正确的事牺牲一切。”
男人在窗边转过脸,灯光下,他的笑容与目光里都晃动着鲜明的轻蔑。“牺牲。”他咀嚼着这个词,“你以为你牺牲了什么?父母?朋友?生活?你只不过是自以为有这些东西——在名义上有,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有,就跟别人有的一样。醒醒吧!其实你一样好东西都没有,所以你也根本没什么可牺牲的。这个词放在你身上简直就是笑话,你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曾蒿步履踉跄地走下楼梯。经过底楼的餐桌时他侧耳聆听,楼上依旧寂静无声。他不知道离开后该去往何方,回首看了看位于楼梯下侧的工作室入口;那里已经被笨重的松木书柜完全堵死了,显然也不会容许他再进去拿任何装备。
他继续朝门外走。整栋屋子被夜风吹得哐当乱响;当初它是为一个树农家庭的老人建造的,这老人虽有子女,因为性情孤僻古怪,最后还是落得孤零零独自生活的下场。老人去世后房子才租给了曾蒿,也是孤零零地生活着。小楼外,黑郁郁的松林与白惨惨的月光彼此混搅,犬牙交错,好似一张线条凌乱的黑白版画。夜风呜咽,松枝也在黑暗里悉悉索索地战栗。曾蒿穿过小楼的正门,前院的野草丛间盘旋着成群小飞虫,就像椴树林里的蜜蜂那样直往他脸上撞。一只壁虎趴在墙边,像是被这些飞虫吸引来的。他转过脸去瞧那个尾巴长长的小东西。这时,二楼窗口的枪声响了。
他倒了下去。这回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