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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他终日闭目静坐,对外界的一切“视”
而不见。
起初,人们都以为他疯了。
直到邻村的妇人哭天抢地地跑来,说自家孩子在山里走失,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
七爷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侧耳听了片刻,淡淡说道:“东南三里,溪边那块像卧牛的大石头下面,睡着了。”
众人将信将疑地找去,果然在指定地点找到了蜷缩着睡得正香的孩子。
从此,七爷的“神能”
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玄妙。
人问他缘故,他只答:“风刚才跟我说了。”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天逢大旱,赤地千里。
村里赖以为生的溪流断绝,连玄音小庙前那片生命力顽强的银光草,也尽数枯萎。
绝望之下,有饥饿的孩童去挖银光草的根茎充饥,却在深土里挖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盒子里没有金银,没有秘籍,只有半块残破的陶片。
陶片上,用最古老的字体刻着一个字,大部分笔画已经模糊,只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苏”
字的残痕。
村里无人识得此物,只当是个没用的瓦片。
只有一个最年长的老妪,颤巍巍地将陶片捧了回去,没有供在庙里,也没有摆在堂前,而是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自家灶台最干净的角落,每日煮饭前都拜一拜,嘴里念叨着:“粥娘娘,保佑风调雨顺,人人有饭吃。”
说来也怪,就在老妪供奉陶片的当晚,天上竟淅淅沥沥地落下了雨。
雨声中,闭目静坐的七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轻声呢喃:“她还在熬啊……”
三年后,大旱早已过去。
下游村庄的一个孩童,将一只折好的纸船放入溪中。
船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给粥娘娘。”
纸船顺流而下,行出百里,沿途村庄的孩童见了,纷纷捞起,又在船身空白处添上一笔,或是一句祈福,或是一个鬼脸,或是一句不成调的歌词。
待到纸船漂过千里水路,汇入大江之时,那小小的船身,已经写满了一无头无尾,却充满了童真的童谣。
那一夜,万里风起,席卷过山川与村落。
无数在睡梦中的人,无论老幼,无论贫富,都在梦里清晰地听见了一句温柔的喟叹。
“我今天,也吃饱了。”
而那风最终吹向的地方,是村头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屋里的油灯早已熄灭,只有一个苍老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与这天地的脉动融为了一体。
她的故事似乎早已结束,又似乎,正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变得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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