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把将她颤抖冰冷的小身体紧紧护在怀里,隔绝了周围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惊恐、探究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安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口,无声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投向布景板下。
两个后台的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想将蓝山扶起。
蓝山猛地挥开伸来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处,痛得她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她咬着牙,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地面,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试图自己站起来!
淬火幽蓝的眸子扫过被张煜护在怀里的安静,那眼神冰冷依旧,但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松懈?
随即,她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般扫过张煜,带着浓重的警告、疲惫和一种“看住她”的无声斥责!
然后,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她捂着扭曲的左臂,佝偻着腰,无视了试图搀扶的人,一步一步,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刚才撞击时显然也伤到了),像个不屈的、伤痕累累的斗士,倔强而狼狈地、一步一步挪向后台通往外面的、那扇沉重的安全门。
每一步,都在满是油污和道具碎片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混合着新鲜血液和黑色油污的、粘稠的脚印。
浓烈的血腥味和机油味,如同她留下的、无声的宣言,在疯狂闪烁的灯光和惊魂未定的人声中,久久不散。
那扇沉重的安全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她蹒跚的背影,也隔绝了这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舞台世界。
张煜紧紧抱着怀中依旧在剧烈颤抖的安静,感受着她无声的泪水和冰冷的恐惧。
口腔里残留的铁锈味混合着后台的脂粉甜腻和刺鼻的血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滋味。
裤袋里,那枚黄铜小齿轮冰冷刺骨。蓝山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沉重而滚烫、充满血腥、暴力、死亡威胁与无声守护的夜晚,在巨大的喧嚣与混乱中,艰难地翻过了无比凶险的一页。
然而,风暴的核心,那染血的图纸、扭曲的德文警告、玻璃态的金属碎片所指向的冰冷秘密,以及蓝山不顾一切守护的东西,才刚刚显露其冰山一角。
实习车间那巨大而沉默的轮廓,在张煜的感知中,如同深渊巨口,正无声地等待着。
……
1996年10月18日的晨光,像一块被松江深秋寒气浸透、沉重而浑浊的毛玻璃,勉强透进铁北二路。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煤渣跑道的微腥,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斯大林街旧名的最后一点尘埃,彻底被昨夜礼堂后台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拦截碾碎、冻结。
松江机械学校的脉搏,在运动会第二日的喧嚣与文艺汇演最终彩排的倒计时中,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却暗流汹涌的搏动。
张煜推开309宿舍沉重的木门,吱呀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撕裂了某种脆弱的薄膜。
晨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毫无暖意的光斑,照亮空气中悬浮的、仿佛凝固的尘埃。
宿舍如同冰窖。王亮赤膊套着油亮的海魂衫背心,却没了往日的折腾劲,只是佝偻着背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裤缝上的一块油污。
冯辉蹲在角落,厚瓶底眼镜滑落鼻梁,他没有推上去,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摊开的《流体力学》,书页空白处被他用铅笔无意识地画满了扭曲的、如同断裂连杆般的线条。
王岩的宝贝足球孤零零地滚在墙角,他本人则抱着膝盖蜷缩在上铺,下巴抵着膝盖,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茫然。
吴东的搪瓷盆被倒扣着塞在床底最深处,他蒙着被子,只露出一撮炸毛的板寸,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微微颤抖,仿佛昨夜那断裂的合金钢连杆就悬在他头顶。
任斌依旧坐在床沿,用那块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