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屯东头有口老井,井口用青石垒砌,井水清冽甘甜。
可这口井,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敢用了。
老辈人都说,这井里淹死过新媳妇。
那是民国八年的事。
屯里地主王老财家的三儿媳秀娥,过门刚半年,不知怎的想不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投了井。
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得变了形,唯独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含着天大的冤屈。
自那以后,这井就邪性起来。
先是有人半夜听见井边有女人哭,呜呜咽咽的,搅得人心慌。
后来井水开始泛红,打上来的水总带着一股血腥味。
更邪门的是,屯里两个半大孩子,夏天贪凉喝了井水,当晚就起高烧,嘴里胡话不断,嚷嚷着井里有人拽我脚。
从此,老井就被一块巨大的磨盘石封死了。
井边的老槐树也跟着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像一双双绝望的手。
村西头住着个叫铁柱的年轻后生,父母早亡,跟着瞎眼的奶奶过活。
铁柱不信邪,是屯里有名的犟种。
他常对伙伴们说:啥神啊鬼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那老井的水多甜,封了多可惜!
这年夏天,天旱得厉害,新打的水井见了底。
铁柱奶奶年纪大了,喝不惯浑水,嘴里起了燎泡。
铁柱看着心疼,便动了老井的念头。
奶奶,我去老井给您打点水。
奶奶一听,吓得直哆嗦,枯瘦的手死死拉住他:去不得!
去不得啊铁柱!
那井里不干净!
铁柱不以为然:放心吧奶奶,朗朗乾坤,还能真有鬼不成?
他拎着水桶和井绳,趁着日头还没落山,来到老井边。
磨盘石沉得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开一道窄缝。
井里黑黢黢的,一股阴寒的湿气扑面而来。
就在他放下水桶时,忽然听见井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铁柱心里一下,强作镇定地继续放绳。
绳子放到一半,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铁柱使劲往上拉,那下面的力量却更大。
僵持间,他隐约看见井水里浮着一张惨白的人脸,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铁柱吓得松了手,井绳地滑进井里。
他连滚带爬地逃回家,当晚就起了高烧,胡话不断。
瞎眼奶奶摸着孙子滚烫的额头,老泪纵横:造孽啊这是秀娥那孩子冤魂不散啊
她摸索着下炕,从箱底翻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符纸。
这是当年那个游方道士留下的,说是能镇邪。
秀娥啊奶奶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知道你死得冤可铁柱是个好孩子你放过他吧
说也奇怪,符纸刚贴上,铁柱的烧就退了。
但他整个人都变了,整天痴痴呆呆的,总对着空气说话。
她在井里很冷铁柱眼神空洞地说,她说她是被推下去的
这话在屯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老辈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都说秀娥那孩子死得蹊跷。
过门才半年,怎么就寻了短见?
最坐不住的是王老财的孙子王富贵。
他现在是屯里的支书,听说这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胡说八道!
王富贵拍着桌子,我爷爷那辈的事,谁说得清?
可铁柱的状况越来越怪。
他开始在夜里梦游,总往老井那边去。
有一次被人现,他正对着井口说话:
三少爷为什么要推你?
这话像一声惊雷,在屯里炸开了锅。
王老财的三少爷,不就是王富贵的三叔公?那个早年就去省城读书,再没回来过的王家三少爷?
王富贵坐不住了,带着几个本家汉子,要重新封死老井。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