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日,天高云淡,太极宫的重檐飞角在澄澈的碧空下显得格外庄严。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来自万里之外的讯息,正如同投入古井的碎石,激起层层涟漪。
御书房内,李琰正凝神翻阅着一份来自安西大都护府的密报。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密报并非关于边境摩擦,而是详细记述了数支形迹可疑的商队,正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南线,以及尝试穿越里海北岸的草原,与更西面的势力进行接触。这些商队携带的并非寻常货物,而是精美的武器样品、罕见的珠宝,以及……几封用陌生文字书写、却盖着疑似法兰克王室和科尔多瓦印玺的信函副本。
“陛下,”侍立一旁的枢密使低声道,“大食人贼心不死,怛罗斯之败并未让其伤筋动骨,如今看来,是想效仿战国合纵,联结极西之蛮邦,对我大唐形成夹击之势。”
李琰放下密报,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合纵?朕岂是那六国庸主?连横破之即可。”他站起身,走到那幅覆盖了整面墙壁的寰宇图前,目光如炬,扫过西域、拂林,最终落在更西那片标注着“法兰克”、“伦巴第”等模糊字样的欧罗巴大陆。
“传令,”他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第一,命北庭都护府,加强对可萨汗国的监视与威慑,必要时,可许以西突厥旧地之利,使其不敢妄动,切断大食北联之路。第二,命拂林宣慰使张巡,以我大唐名义,派遣使团,携带国书与厚礼,西行拜访法兰克、伦巴第等邦国之主。国书中,可详述大食之暴虐,宣扬我大唐之仁德与富庶,许以通商之巨利。朕要让他们知道,与虎谋皮,不如与龙共舞。”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地中海南岸:“第三,命塞萨洛尼基水师,加强对西西里岛、克里特岛等要冲的巡弋,若有悬挂新月旗或不明旗帜之船只意图不轨,可先行驱离,甚或……俘获查究!要让大食知道,这地中海,日后姓李了!”
这一系列命令,并非单纯的军事对抗,而是包含了外交分化、经济利诱和军事威慑的组合拳,充分展现了李琰来自后世的战略眼光和运筹帷幄的能力。西风渐起,但他要以更强的东风,将其倒卷回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宫却陷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李琮安插到漕运系统的一名亲信,那位新任的漕运判官,被人举报在核查一批运往洛阳的绸缎时,涉嫌收受商人贿赂,以次充好。举报信证据算不上铁证如山,却也有鼻子有眼,直接递到了御史台。
此事可大可小。若在平时,或许申饬一番也就罢了。但此刻,正值太子因平抑粮价刚获赞誉,又紧接着安插亲信的敏感时期,这封举报信的出现,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背后是谁在推动,不言而喻。
太子李琮闻讯,又惊又怒,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混账!定是王家那群老匹夫搞的鬼!见不得本宫好!”
拉什米卡端着一碗冰镇莲子羹走了进来,见状,轻轻将羹碗放在案上,走到李琮身后,柔荑搭上他的太阳穴,轻柔地按压着。“殿下息怒,为了这等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感受着额角传来的清凉与舒适,李琮的怒火稍歇,闷声道:“爱妃,如今该如何是好?若此事闹大,只怕父皇那里……”
拉什米卡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声音愈发轻柔:“殿下,此事的关键,不在于那判官是否真的受贿——这等模棱两可之事,纠缠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关键在于,殿下要立刻表明态度,并且……转移视线。”
“哦?”李琮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仔细说说。”
“殿下可立刻上一道请罪奏章,自陈御下不严,请求陛下严厉处置那名判官,并自请罚俸。姿态要做足,显得殿下公正严明,不徇私情。”拉什米卡娓娓道来,“同时,殿下可向陛下举荐一位素有清望、与各方都无甚瓜葛的能吏,接任漕运判官之职。至于转移视线嘛……”她微微一笑,“妾身听闻,近日京畿一带有些许流民,因秋收不及而生活困顿。殿下何不奏请陛下,拨付部分宫内用度节余,或动员长安富户,设粥棚,施医药,以显殿下仁德,心系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