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谷的夜晚,不再只有虫鸣和风声,更添了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密林中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营地中央最大的那顶牛皮帐篷里,油灯摇曳,映照着陈永昌紧锁的眉头和桌上那张粗糙的矿区地图。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刘老锤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急切,他指着地图上标记为“深林区”的模糊地带,“矿脉往里延伸,但岩层更破碎,渗水严重,上次塌方砸伤了三个弟兄!而且……‘岩石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咳得撕心裂肺,再这样下去,人心就散了!”
负责护卫的校尉也抱拳道:“大人,斥候回报,周边活动的土人数量明显增多,他们熟悉地形,来去如风,我们的人手捉襟见肘。上次运矿队遇袭,损失的不光是矿石,更是士气。若再分兵深入,只怕……”
陈永昌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黄金的光芒还在眼前闪烁,那代表着功勋、财富,以及对帝国至关重要的贵金属。但手下人的性命,以及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据点的存续,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他想起离京前陛下的嘱托——“稳扎稳打,朕要的,不仅是黄金,更是那片广袤的土地。”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传令,暂停向深林区勘探。集中人手,巩固现有矿坑,加强支护和排水。抽调部分劳力,优先在河谷开阔处再开辟两处农庄,必须尽快实现粮食大部自给!至于土人……”他目光一寒,“增派巡逻队,扩大警戒范围,遇有小股骚扰,坚决打击!同时,派人去‘海贝’部落,带上厚礼,告诉他们,谁能提供‘黄金部落’的确切消息,或者帮助我们与内陆部落建立和平贸易,赏金加倍!”
这是一个务实的决定,暂时收缩锋芒,巩固根本,同时尝试以外交和利益分化土着。黄金的诱惑虽大,但陈永昌明白,只有活下去,站稳脚跟,才能谈未来。抉择时刻,他选择了稳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命令下达后的第三天深夜,金溪谷营地迎来了开矿以来最猛烈的一次袭击。没有呐喊,没有火箭,只有无数涂抹着黑泥、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利用夜色的掩护和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摸掉了外围的两个哨卡,直到他们如同潮水般涌向核心矿区和营房时,警钟才凄厉地响起!
“敌袭——!”
刹那间,整个营地沸腾了。士兵们匆忙抓起武器冲出营房,与已经突入营地的土着战士混战在一起。这些袭击者比以往遇到的都要精锐,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直指营地的中枢和存储黄金的临时库房!
暗夜杀机,骤然降临!
长安,东宫。
太子李琮的打压行动虽然暂时震慑住了一部分朝臣,但也如同捅了马蜂窝,激起了更隐蔽的反噬。几日后的一个清晨,一封没有署名、字迹却工整异常的密信,被混在普通奏章中,送到了李琰的御案上。信中没有直接攻击太子,而是详细罗列了近期东宫属官调整中,几位被提拔官员的“可疑”背景,其中两人被隐晦地指出与西域某商号过往甚密,另一人则被暗示其家族在地方上有“不法”之举。信末,只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储君年少,易受蒙蔽,恐为小人利用,损及国本,伏惟陛下圣察。”
这封信,比直白的弹劾更狠毒,它避开了直接指责太子,却将矛头指向了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隐隐指向了拉什米卡及其可能带来的“外部影响”,并且巧妙地暗示太子“年少”易受“蒙蔽”。
李琰看完,面无表情地将信放在一边,没有立刻发作,但当日召见太子询问政务时,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并“随口”问及了那几名新晋属官的考察过程。李琮心中一惊,背后瞬间渗出冷汗,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并未瞒过父皇,甚至可能引起了更深的不满。
回到东宫,李琮又惊又怒,将凝香殿内的一只珍贵瓷瓶摔得粉碎。“查!给本宫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咆哮着,如同一只被困的雄狮。他觉得四周充满了恶意,所有人都想把他拉下储位。
拉什米卡闻讯赶来,看到满地碎片和暴怒的太子,心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