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图也保不住!一股悲愤欲绝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将手中卷刃的横刀狠狠掷向一个扑来的吐蕃骑兵,逼退对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条通往生天的陡峭雪径!
风雪更大了,迅速掩盖了下方战场的厮杀声和血腥气。裴行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在光滑的冰壁上攀爬,冰冷的岩石和雪块刮擦着他的脸和手,留下道道血痕。每一次发力,左臂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剧痛。他不敢回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保护小七!保护那用无数兄弟性命换来的图册!归途,依旧布满杀机,但希望的火种,已经在这片死亡雪山上艰难地点燃。
尼沙普尔:血泪铸就的秩序
尼沙普尔总督府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和石灰水的刺鼻气息。查拉维亲王坐在主位,身上那件象征王权的紫色袍服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重。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短短数日,仿佛老了十岁。他面前的长桌上,摊开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上面用波斯文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那是巴赫蒂亚尔在严刑拷打和死亡威胁下,供出的、在尼沙普尔及周边城镇“阳奉阴违”、“囤积居奇”、“暗中勾结大食残党”的萨珊旧贵族名单!名单之长,触目惊心。
高仙芝坐在下首左侧,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细绒布擦拭着自己的横刀刀身,神情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几名唐军校尉按刀侍立其后,如同沉默的铁雕。
“亲王殿下,名单在此,证据……巴赫蒂亚尔临死前也画押了。”一名查拉维的亲信将领躬身禀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递上几张沾着血指印的供词。“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查拉维的目光缓缓扫过那长长的名单,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在他的心上。巴赫蒂亚尔、哈桑、穆斯塔法……这些名字背后,是曾经在萨珊宫廷宴会上把酒言欢的旧识,是拥有大片庄园和私兵的实权贵族,是波斯复国理论上应该依赖的“基石”。然而,正是这些“基石”,在尼沙普尔最需要团结的时候,选择了囤积粮食、拒缴赋税、冷眼旁观,甚至暗中资助那些袭击唐军补给线的“盗匪”!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悲凉,在查拉维胸中翻腾。他想起了被钉在树上的巴赫蒂亚尔那不甘的眼神,想起了高仙芝那句冷酷的“根基渐稳,民心如冰”。他知道,高仙芝在看着他,长安的皇帝也在看着他。他需要这些贵族的钱粮和影响力来重建秩序,但他更需要向大唐证明,他这把刀,足够锋利,足够听话!
“呼……”查拉维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他拿起桌上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鹅毛笔,蘸饱了浓稠的朱砂墨,在那份长长的名单上,划下了第一道刺目的红叉——落在“巴赫蒂亚尔”的名字上,尽管他早已是具尸体。
然后,是第二个名字,第三个名字……朱砂如同粘稠的鲜血,在羊皮纸上蔓延。每一个红叉落下,都代表着一条甚至数条性命的终结,代表着查拉维亲手斩断与旧日阶层的最后一丝温情,也代表着金狮旗将浸透更多同胞的鲜血。
“按名单……抓人。”查拉维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所有直系成年男丁……处决。家产……全部抄没充公!妇孺……贬为奴,参与城防修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殿下!这……这名单上有些家族,只是观望,罪不至死啊!而且牵连太广,恐……”那名亲信将领脸色发白,试图劝谏。
“执行命令!”查拉维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厉色,如同濒死的野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乱世用重典!不杀一儆百,如何震慑那些首鼠两端、心怀鬼胎之徒?!如何筹集粮饷,养活军队和难民?!如何……向大唐皇帝陛下证明,我波斯郡国,值得他继续支持?!”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高仙芝。
高仙芝依旧在擦拭着横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