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着定火堡内狭小的医疗角落。火器署王全老供奉和太医署的医官正满头大汗地为一个特殊的“病人”处理伤口——那名被俘的食火部落少年战士。他腿上的毒刺已被小心取出,伤口用特制的解毒药膏反复清洗、敷药、包扎。剧烈的疼痛让少年浑身颤抖,汗水浸透了他涂抹着油彩的脸颊,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那双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痛苦和对陌生环境的极度恐惧。
李忠蹲在一旁,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他手里拿着一个干净的陶碗,里面是捣碎的新鲜野果肉,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他指了指果子,又指了指少年的嘴,做出吃的动作。
少年警惕地盯着他,又看看那碗果肉,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倔强地别过头去。
“指挥使,他中的木刺毒相当厉害,虽然及时处理,但失血和毒素还是让他很虚弱。得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医官擦着汗说道。
李忠点点头,没有强求。他注意到少年即使在剧痛和虚弱中,依旧下意识地、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着胸前那个绘有火焰图腾的兽皮护身符,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李忠心中一动,指了指护身符上的火焰图腾,又指了指堡外丛林的方向,最后指了指地下,脸上露出温和的、询问的表情。
少年的目光随着李忠的手势移动,当李忠再次指向地下时,他身体明显一僵,眼中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恐惧!他猛地摇头,嘴里发出急促而惊恐的呜咽,双手死死捂住护身符,身体拼命向后缩,仿佛李忠指的不是大地,而是某个随时会喷发出毁灭烈焰、吞噬一切的恐怖深渊!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恐惧。
“地火…神灵…惊扰…毁灭…”李忠结合少年的反应和之前岩画的线索,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轮廓:食火部落世代居住于此,依赖并崇拜着地下的石油矿脉。他们掌握着利用表层渗油制造喷火武器的方法,但也深知其可怕和不可控。守护它是神圣使命,但过度开采或惊扰“神灵”,则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最近他们的火油威力减弱——他们可能刻意控制了采集量,或者某些易于开采的表层油源正在枯竭?
“报!”一名负责在堡墙警戒的库卡族斥候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忠哥!我们在北面林子边缘巡逻时,发现了一处新的油苗!比上次那片空地渗出的油更多!气味更冲!旁边还有一些他们丢弃的破皮囊和坏掉的吹筒!”
李忠眼中精光一闪!新的油苗!而且对方似乎在那里活动频繁,甚至遗弃了损坏的工具?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王老!”李忠看向王全,“新发现的油苗,杂质可能更少?油质更好?”
王全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技术狂热的光芒:“极有可能!指挥使,若能取回些新油苗的样品,与之前的对比分析,或能更深入了解其物性!这对我们日后开采、利用乃至克制其武器,都至关重要!”
李忠沉吟片刻,看了看依旧惊恐蜷缩的少年,又望向堡外那片幽深的丛林。强攻食火部落巢穴代价太大,也非他所愿。或许…从这新发现的、似乎被对方部分放弃的油苗点入手,是更明智的选择?既能获取关键资源信息,又能避免直接冲突,甚至…为将来可能的接触留下余地?
“传令,”李忠沉声道,“加派人手,暗中监控那片新油苗区域!若有小股食火部落的人靠近,非主动攻击,不得惊扰!设法在不冲突的情况下,取回油样!另外…照顾好这个少年,给他最好的药和食物。他,可能是我们了解‘地火’的唯一窗口。”和平的曙光,或许就隐藏在这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沟通之中。
逻些·红宫·日光殿
酥油灯的光芒摇曳,却无法驱散殿内那如同凝固冰霜般的沉重气氛。赤松德赞脸色铁青,负手而立,如同一座压抑着怒火的火山。他面前的地上,跪着统兵镇压圣山冲突的将领和大论尚结息,两人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出。
“一万三千七百六十一人!”赤松德赞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